而那個男人則很痞地笑了,一副有點惡毒又有點無所謂的模樣,盡力稀鬆平常地說道:“其實袁家的家長,見不見都無所謂了,隻是你要而已。”
這就是安慰了,盡管男人內心其實是很想帶簡沐晴回去見那些叔伯的,畢竟是他最愛的一個女人,也是他決定要相伴一生的人。
“不行,這個還是要見的,畢竟是長輩。”女人很認真地看著男人,這個男人,在過去的三年裏,她都陪伴著,但依舊不能直視他的目光。
隻要那雙眼睛看著自己,她就會感覺到窘迫。
袁傑,這個男人,她陪了他三年,也打算一輩子陪著了,但是她還是不習慣。
可偏偏他就愛直視自己,沒事就一直盯著,好像不多看一會兒,就會看不見似的,而這三年來,他的眼神也和當初有很大的變化。
滄桑了,老去了。
隻能這麼說了,對於為什麼會這樣,簡沐晴從來都感到自己是最大的原因,她每想到這個,心底就會憂傷起來。
“別說這些了,你看這飛機老不往下,肯定是下不去了,咱還有沒有命都不知道,想那些有什麼用呢”
袁傑總是能體察她的心情變化,不知道為什麼,彼此相處得太舒服了,簡沐晴也很是感激。
女人自然地握著男人的手,牽起來,就說:“或者是,這個地方並不適合我,所以上天不讓我回來。”
她自然是想起某個人了,相見與不想見,這次都不可避免會遇見。
好像是一場考試,在一開始就不順利,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答卷了,隻是知道不能不去考,至少為了眼前這個男人,她必須回去。
“別這樣的模樣,既來之則安之嘛。”袁傑伸出另外一隻空著的手,刮了一下簡沐晴的鼻尖。
女人抿了一下嘴巴,這忽然之間,機長那兒廣播了,說飛機快沒油了隻能選擇逼降。
“什麼破航空公司!我早說了,不要搭什麼威爾士航空,搭巴黎航空啊。”簡沐晴顯得很生氣,對於這航空公司好像很仇恨似的。
那表情厭惡得很,好像和威爾士航空公司有著仇恨似的,接著她就喋喋不休起來:
“上次我給師父訂機票也是威爾士,就飛芬蘭也能延誤兩小時,師父還說廁所超髒,真是什麼垃圾……”
袁傑隻是笑笑,靜靜聽著簡沐晴發牢騷,發泄著對威爾士航空的不滿。
但男人好像聽習慣了一般,其實也不止是威爾士航空,隻要是威爾士集團旗下的任何產業,她都很抵觸。
甚至因為威爾士集團收購了一個連鎖咖啡店,從而罷喝這個咖啡店的咖啡,有一次一個助手買錯了這個咖啡給她,她直接吐了兩天,然後就辭退了那個助手。
簡沐晴就好像是忽然有某個部分變成了別人,好像用盡全身的離去去排斥關於威爾士集團的一切。
她自己或者並未意識到。
但是袁傑已經意識到了,所以這一次,他必須讓她來,就算他根本不忍心她再踏上這片土地,就算他沒有自信這個女人是不是能冷靜的通過這場考試。
就算可能失去她。
可是……
簡沐晴依舊在抱怨,飛機已經不管人的心情,一頭紮進風暴中,它劇烈的顫抖著,震動著身體,動搖得很……
幸好,逼降很成功,飛機有什麼事情,隻能是工程師知道了,但是飛機裏的人們一點事兒都沒有。
本來是這樣,但是簡沐晴還是和機場的人員吵了一場,因為他們怠慢了袁傑。
等她從機場裏出來,口裏還是在罵著威爾士航空,真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樣,深深的不忿,整一個怨婦似的。
直到袁傑的受不了,開口說:“你已經把人家的地勤罵哭了,還在說,什麼時候肯停呢?”
男人語氣是無奈和寵溺的,好像說著是責備,卻一點責備的意思都沒有,所以立刻被簡沐晴駁斥了過去:
“明明就是地勤不對,已經是延誤了,還說找不到你的輪椅,讓我在飛機上等了那麼久才能下來,什麼意思?行李不就一個飛機過來的,這都能找不到?”
袁傑抬頭看女人,張圓眼睛,好笑又笑不出來,就說:“最後還不是找到了,別氣了,會變老的。”
簡沐晴低頭看袁傑,卻被他小狗似的眼神逗得不敢再說了。
男人是坐在輪椅上的,那次倫敦大橋恐怖襲擊,對人們的影響,不僅是往大去了的那樣,政黨和皇室,誰做總統,對於人民來說,可能都有些遙遠,隔著一堵無形的牆。
但是身上的傷痛或者是親人的離去,這才是切膚之痛。
女人受不了男人這樣的眼神,她無法用這個角度和他說話,每每如此,她都感覺到十分的悔恨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