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如夢,夢如生活。”說的,大概就是莊天此刻的情況了。
在莊天的身體發生異變的一天之後,他醒了過來。
就在莊天蘇醒過來的那一瞬,衛生間裏彌漫著腥臭惡心的氣味讓莊天幾乎忍不住嘔吐了出來,迷糊之中他發現自身都是黏糊糊的,沒有多想什麼,他晃晃頭,踉蹌的站了起來,身體酸痛無比,但是在酸痛的同時,他似乎還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燥熱,不過莊天這會兒沒有心情去注意那麼多,隻不過扶著牆跨上一步,隨手脫掉了那件早已經腥臭無比的T恤,莊天就扭開了熱水器的開關,抬起頭,準備迎接那清涼的衝刷。
就在抬起頭準備閉眼的前一刻,莊天愣住了。
這會兒,他看到了隻能在電影中才能看到的景象。
一滴水緩慢的從噴頭中擠出,擠出,越聚越多,然後形成流線型的水滴狀,那水滴越來越大,終於成型之後離開了蓬頭,從空中緩慢落下,由於空氣阻力的緣故,下落的水滴慢慢被擠壓形成一個不規則的橢圓,水滴邊緣由於空氣摩擦開始產生微弱的波紋狀,晃晃悠悠的在空中飄著。
莊天的腦子瞬間空白,他無言的看著這滴水在空中飄著,下意識的想要伸出手去撈這水滴,但是卻意外的發現他的舉止艱難異常,還沒等手臂上揚,那水滴就落在自己的肩膀上,摔成了無數瓣晶瑩的小水滴,然後大部分的小水滴從肩膀上彈起,在空中飄忽忽的一陣之後又摔落在莊天的身上,又分出了數十滴的小水珠,重複之前的過程,如此循環反複……
腦海中不僅閃過一絲意念:怎麼這個情形,就像是電影在放慢鏡頭呢?
豁然抬起頭,莊天向上看去,蓬頭上的水珠開始大量出現,數不勝數。但是無論怎樣,莊天都能夠清晰的看見它們形成的過程,隻有少數幾個是有水線連載一起的,其餘大部分都是水珠……
搞什麼?
莊天的身子晃了晃,匆匆掃了一眼四周,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好像墜入了夢中,睜眼望去,眼前的景象不再生動,不再活潑,也失去了那種鮮明的色彩,倒是像極了一幅幅老舊的黑白畫像——更加確切一點,像是一台老舊黑白靜默片,還是慢鏡頭的,最慢的那種。
除此之外,莊天還發覺自己的感官被數以倍級的放大了,他的耳朵變得靈敏起來,甚至還能在蓬頭的嘩嘩水聲中“聽”見自己強而有力的心跳。注意力一集中,然後似乎是脈搏的跳動,再下去,就連血流在血管中的“吱吱”聲都能夠清晰的“聽”到。
腦袋有點眩暈,莊天驚駭的幾乎站不住身子,但他知道,驚慌失措在這等情況下幾乎沒有任何作用。強自鎮定下心神,忍著心頭上的不適感,莊天快步走出衛生間,站在窗台前往下望去。
在這過程中,莊天的每個動作都吃力無比,就像身處濃鬱之極的漿糊中一樣,伸伸胳膊抬抬腿,都要使盡吃奶的力氣,隻有這樣,他才能夠勉強的跟上自己的思維。
不愧是神經粗大的家夥,不愧是經過一年大逃殺曆練後的人,莊天麵對在逃殺日子裏日不能思夜不能眠的生活,他挺住了;麵對重生的狂喜,他挺住了;麵對此刻如此詭異的現狀,他不僅挺住了,還依舊能夠保持著一種冷靜的心態,這種強韌的神經,實在是讓人讚歎。
在莊天所在的公寓樓下方,就是一條馬路。向著馬路上望去,不出所料的,這個世界的一切在莊天的眼中都變得緩慢了起來。
路上的路人在行走著,他們緩慢的抬起一隻腿,然後落下,腳跟著地,身體跟著輕輕一顫,然後是膝蓋小範圍的彎曲,另一條腿向前伸出,然後落下,身體再次一顫,前一隻腳的著力點由腳跟過度到腳尖,最後腳尖離地,一步走完。
公路上的汽車在緩慢的滑行,莊天清晰的看著車輪在地上滾了一圈又一圈,仔細一點,甚至還能夠看到車輪壓過馬路之後那幾不可見的輪印。就這樣慢慢的,慢慢的,小車消失在了莊天的視線中。
莊天突然間感到一陣心悸,一種莫名的恐慌感帶著無比惡心欲吐的欲望衝上了莊天的腦海,他張嘴幹嘔著,但是卻突然間頓住了。
他無法聽見任何正常的聲音,是的,他能夠聽見,但是所有的聲音都不正常,它們在進入耳朵之後在大腦中反饋的信息全都失了真,就連他自己發出的聲響都不理外。一道道粗粗的,極其緩慢的闊音從每個人的口腔中緩慢的流出來,這他媽的就像是在看恐怖片一樣,讓人不堪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