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燼幹脆閉上雙眼,安靜的聽著他悲傷的聲音浮在偌大的房間中,空空蕩蕩的盤旋著,沒有安慰,沒有著落的地方。
這天下間,最寂寞的人,不是他這種浪子孤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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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飛飛腹中的孩子終於保住。
可她的身體卻異常虛弱,整整五日都不能下床隨意走動。
自從受傷之後,淩天賜再不提那日蘇格入宮之事,也未責罰碧雲,所有一切都順著白飛飛的心意,宮中的奴才們自從那日見了皇上發怒之後,對此事也不敢多加議論,這幾日,後宮異常安靜,除了雨聲,幾乎聽不到其他聲音。
而太後的選妃之事,也都消停了,似乎擔心皇後為此煩惱,不能安心養病。
小嵐在暖湘宮中,撥弄著琴弦,那琴聲雖說不上多動聽,甚至有些幽怨,卻為安靜的宮中添了一絲生氣。
白飛飛的床上,滿是書卷,她也不讓人收拾,隻要一醒來,隨手拿起一本書,隨便翻到一頁,就順著看了下去……就這樣一個時辰接著一個時辰,除了用膳吃藥如廁之外,看累了就放下躺著睡覺,寡言少語,不像從前那樣病了之後,第二天就會生龍活虎。
連太後和淩天賜來了,她也是很少說話,該點頭時點頭,該微笑時微笑,迫不得已才會多說幾個字。
蘇格的那一掌,不僅差點要了她的命,更打碎了她心中的某些東西。
仿佛不能再回歸完整,她在雨聲和沉默中極力的拚湊,在泛著淡淡墨香的字句中拚命的尋找,可依舊空蕩蕩的,像是丟失了什麼。
最初不相識,最終不相認。
淩天賜退了朝,在暖湘宮外,揉了揉疲憊的眉心。這場大雨已經在江南造成百多人死亡,農作物和房屋財產都受了損傷,他雖做了舉措,可若是繼續下下去,麻煩就更大了。
老天今年是怎麼了?處處與他作對。
淩天賜抬頭看了看不肯散去烏雲的天空,忍不住低聲說道:“這天下的子民歸朕所管,你管你的天,我管我的地……”
“皇上,若是再下個不停,您吩咐一聲,我們讓它萬箭穿心。”藍逸生性活潑,接口說道。
墨陽皺了皺眉頭,也看著天空,若有所思。
淩天賜唇邊浮著一絲苦笑,終於收回目光,斂去臉上的憂慮,往暖湘宮內走去。
國事家事天下事,事事都要操心,當個賢明君主,還不如當個昏庸皇上來的自在。
白飛飛正斜靠在床邊,似乎又在入神的看著書,可許久,書頁也沒翻動一張。
墨陽和藍逸在外麵候著,淩天賜在門邊看了白飛飛很長時間,才走進內屋。
白飛飛早知他來了,因為小嵐的琴聲在淩天賜出現的時候,亂了。
她心中微微苦笑,這世間的感情,還真是複雜。
“今日感覺好些了嗎?”淩天賜走到床邊,眸中是真切的關心。
“嗯。”白飛飛的眼神從書中移到他的臉上,唇邊含著極淡的微笑,“不必擔心,已經好多了。”
她知道眼前這個男人為她所做的一切,她感激他,隻是心中有個心結未能解開。
不過看著淩天賜有些疲累的神色,白飛飛也知道這場大雨給他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所以現在,她並不想問那個心結。
“那就好,禦醫說這幾日可以稍微走動走動,你千萬別再舞刀弄劍。”
“嗯。”依舊是乖巧的應答,白飛飛收回視線,又落在了泛黃的書上。
她一向愛惜自己的身體,現在更愛惜自己腹中的孩子。
即使蘇格不要它,甚至差點殺了它,可經曆了生死,她更不願輕易的放棄腹中的小生命。
淩天賜見她在黑發下映襯的瑩白肌膚,想伸手摸摸她,可又不知該怎麼伸手。
在這樣靜默的凝視中,外麵突然傳來嘈雜的聲音,淩天賜不由皺起了眉頭,轉過身,正看見軒轅元承。
“元承見過皇上、皇後。”軒轅元承目光掠過床上的病人,眸中驀然一痛,剛回宮中,就聽紫元說白飛飛受了重傷,他不知何人還能傷了如今貴為皇後的她。
“回來的還真快,朕還以為大雨耽擱,要誤了幾天。”淩天賜看似不經意的擋住他的視線,淡淡笑著。
“皇上!”又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響起,門外,赫然站著一名身著紅衣的年輕女子,她一見淩天賜,立刻飛撲了過來,“花之真是想死皇上了。”
屋內眾人臉色一僵,誰也沒料到一個女人說話這麼膽大露骨。
淩天賜不著痕跡的避過她,依舊是淡然的笑:“多年未見,你這丫頭還是沒點規矩。”
和對白飛飛說話的語氣不同,沒有一絲的寵溺,到是帶了幾分帝王威嚴,淩天賜見她一愣,又說道:“皇後娘娘也在,怎不拜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