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書記,歡迎您來我們醫院視察指導工作。”周大英搶先迎了上去,省委常委、市委書記來自己的地頭上,可是一個千載難逢的露臉的好機會,哪怕周大英早就沒了爭權奪利的心思,但能入得市委頭號人物的法眼,對一位老醫生來說也是一份難得的殊榮。
林一一身邊是持重老練的秘書赫澤,不動聲色地介紹道:“書記,這位是省醫科大附屬醫院的周大英院長,這一位是市公安局分管紀委和黨群工作的範誌宏書記。”
林書記的臉色看上去似乎有些凝重:“走,直接去雲道的病房。”
郝澤提醒道:“要不請周院長先介紹一下,李局長目前情況怎麼樣了?”
範誌宏給周大英使了個眼色,周大英知道自己表現的機會來了,連忙擠到林一一身邊介紹道:“醫院已經對李局長進行了全方麵的檢查,除了少數幾處外傷外,目前沒有發現其它異常情況。”
林一一陰沉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一些,點了點頭,進入電梯。
範誌宏一直在一旁觀察著林書記的臉色,他突然意識到,新來的林書記應該跟李雲道是舊識,而且不但認識,交情可能還不淺。
郝澤是個很有眼力價兒的秘書,一路上問了不少關鍵的問題,他也看得出來,新老板對於他提出的這些問題很滿意——伴君如伴虎,每一任一把手都有自己的風格,赫澤也在不斷嚐試去獲得新書記的脈絡,以便於自己能在林書記的任期內如魚得水地處理到這份二號首長的工作。
章徐鶴和刑偵“三劍客”都在病房裏,看到範誌宏和周大英圍著一個戴金絲框眼鏡的中年人進來,看陣勢就知道應該是市裏的領導, 紛紛起身相迎。
林一一看著昏迷不醒的李雲道,皺眉道:“不是說沒什麼大礙嗎? ”
周大英連忙解釋道:“主要李局長已經忙得三四晚上沒睡覺了,從目前的各項體征來判斷,他不是昏迷,而是……而是……睡著了。”
林書記明顯愣了一下,隨後失笑搖頭:“這混小子,真把自個兒當鐵人使了?三個四晚上不睡覺?老範書記,你們市公安局都是這種工作方式?”
範誌宏此時已經可以肯定,林一一跟李雲道應該是關係不一般,順著書記的話笑著道:“林書記,用我們李局長的原話說,‘咱們缺人手,隻好女人當男人用,男人當牲口用,領導幹部更要以身作則,當得了給幹警指路的明燈,也作得了蒙眼拉磨的老驢’。”
林書記笑了起來:“這還倒真像是他說的話。但是再忙再累,也要注意和愛惜身體,出了問題,不僅僅是耽誤工作,得多少人跟著他擔心!行了,他沒事就行,否則我還真不知道怎麼跟京城那邊交待。等他醒了轉告他,讓他必須每天睡夠四個小時,這是政治任務。年輕人,革命的路還遠著呢,怎麼能年紀輕輕,就倒在路上了呢?”
“好的好的,一定轉告!”老範書記又彙報了出事當時的細節,林一一和郝澤都聽得心驚肉跳,郝澤之前多多少少聽說過關於這位年輕的公安局長段子,此時看來,果然是個膽大心細身手好的家夥。
林一一聽得不信搖頭:“到底是年輕啊!不過這也跟他的性格有很大的關係,嫉惡如仇,加上這些年很多次死裏逃生,讓他對自己的好運氣產生了極大的自信心。這不是好事,善遊者溺 善騎者墮。郝澤,等他醒過來了,休養幾天,安排個時間讓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我要好好跟他談談。”林一一有些擔心,李雲道太拚命了,先是三四天不眠不休,而後是舍身救人,這說明這個家夥現在對死神充滿了蔑視,或者說,他覺得自己命大死不了,這樣的想法很危險,按老師所說,當年這小子的父親就是犯了同樣的錯誤。
林一一並沒有在醫院停留太久,大暴雪帶來的後遺症是他主政西湖後碰到的第一次真正的挑戰,他必須全力以赴。郝澤婉拒了周大英參觀醫院的邀請,說書記剛剛從白沙湖回來,下一站還要去西山區,這場暴雪暴露了太多的隱患,很多事情都需要書記出麵協調。
一上車,林一一便讓郝澤將私人手機拿給自己,撥了一個號碼,很快接通:“老師,已經確認過了,臭小子沒事,就是些皮肉外傷,不嚴重,隻是三四天沒睡覺,加上剛剛救人時過於緊張,所以進入了深度睡眠,醫院這邊說隻要睡飽了,就沒事了……好的,我我也正準備找機會跟他談談……的確是的,他自己還沒有意識到,到了一定的時候,很多事情其實並不需要他自己事必躬親……嗯,這邊的暴雪很嚴重,不過雪勢倒是跟臭小子說的一樣,越來越小了,約摸到傍晚應該會停了……好的,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