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市黨報的頭版頭條在政界引起了多大轟動,李雲道還在還不太清楚,但是當報紙放在市局一把手康與之的麵前時,康局長臉色就有些令人難以琢磨了。關於這一次反恐,康與之的名字文章裏連提都沒提,相反倒是提到了李雲道破格組建的戰風雨、夏初和木蘭花三人行動小組得到了前任公安局長朱子胥的大力支持。連前任局長朱子胥都提了,卻不提他這個現任局長,這是戴紀菲故意的,還是有人授意的呢?康與之將華山叫進辦公室,和顏悅色問道:“老華,戴記者在你們刑偵上采訪的那幾天,你們怠慢人家了嗎?”
華山此刻正一個頭兩個大,苦著臉道:“朱局,我正為這事兒頭痛呢!這位戴記者實在是太敬業了,差點兒查得我們刑偵隊底兒朝天,我看她來我們刑偵幹刑警估計都沒問題。戴記者人是挺和氣,就是太沒有誠信了!明明答應得好好的,稿子寫完後,先給李局看一眼,畢竟這是關於李局的報道嘛,可人家倒好,寫完稿子直接發給了市委辦公室的紀處長,還跟我說是因為曲書記催得太急了,所以沒來得急跟我們溝通稿子的內容。”
華山離開後,康與之不禁陷入了深思:看來稿子是曲書記親自審核過了以後才簽發的,難道說是曲費清的意思?康與之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曲費清是省委常委、市委書記,是省領導外加市裏的一把手,如果曲費清真的對他有什麼意見的話,他這個公安局長的位置能不能坐穩,就很難說了。他又聯想到之前曾經有領導提議讓他兼任分管副市長,但這個提議卻在常委會上被擱置了,傳出來的消息說曲書記隻說了一句話“這件事暫時擱一擱”便沒了下文,倒不是他有多在意這個副市長的位置,隻是前麵朱子胥是副市長兼任公安局長,到了自己這兒副市長的頭銜就沒了,他這張老臉往哪兒擱呢?
康與之深思了許久,終於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出去:“紀處長,是我,公安局老康!”
正在修改領導的一份講話稿的紀靈岩明顯愣了一下,笑道:“哦,康局長你好!”
“是這樣的,我來市局也有段日子了,前段時間一直在基層調研,這不最近剛剛有了些心得體會,想看看曲書記什麼時間有空,我想來跟書記彙報彙報工作。”
紀靈岩又是一愣,公安局是政府條線上的部門,直接彙報對象應該是市長嚴東閣,而且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康與之都是跟嚴東閣一條線上的人——在趙平安初到之際,嚴東閣和康與之都第一時間倒向了新來的省委書記。曲費清這種從草根崛起的學術派官員打眼裏跟趙平安這種自帶紅色屬性的一把手尿不到一個壺裏,相反跟年輕時曾在青年政治學院擔任講師的省長周慧瑉在政治見解上有諸多一致之處,兩人惺惺相惜,很快便在常委會上達成了共同進退。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康與之想來曲費清這兒彙報工作,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怕嚴東閣那邊有看法嗎?大院裏人多眼雜,隻要他康與之出現在書記辦公室,嚴東閣那裏也會很快收到消息。難道說,康與之想改換門庭?
想到這裏,紀靈岩笑了笑:“好的,要不這樣,領導這會兒在會客,待會兒我進去問了以後給你答複?”
“哎,好的,那麻煩紀處了!”康與之放下電話,臉上的笑意又消息得無影無蹤。他去曲費清辦公室彙報工作,是要冒著極大的風險的,嚴東閣這個人他是了解的,心眼很小,睚眥必報,如果真的知道他去了書記辦公室,指不定又要胡思亂想。但是他必須放手一搏,否則眼前的機會稍縱即逝。錯過了這次副市長的任命,或許一拖就是一兩年,自己這個年紀,可經不住這般的拖法。
他想不想,又拿起電話,但又很快放了下來,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撥了出去:“向秘書,你好,我是康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