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1 / 2)

黑暗中,老貓聽到了鐵門打開的聲音,腳步聲一輕一重,由遠及近。老貓習武,自然聽得出走進來的人也是練家子。他沒有吭聲,此時此刻自己是案板上的魚肉,隻能任由他人宰割,但千萬不要被他逮住機會,隻要給他翻身的機會,他將把今晚所遭遇的一切百倍地奉還給施加者。那腳步離他越來越近,終於,他感覺那人蹲了下來解開他的眼罩,取掉了他口中散發著異味的破布。

那人起身,走到牆邊,室內的燈陡然一亮,老貓下意識地轉過頭去避開強光,好不容易他才適應了燈光,轉頭就看到那人斜靠在牆上,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都到了這個地步,老貓也無所謂了,抬頭望向那人,冷冷道:“凡瘸子,你幾個意思?你要是在大少爺身邊待膩了,說一聲就是,就憑你跟老爺子的過命交情,我把手頭的生意拱手相讓又如何?”

被他稱為“凡瘸子”的凡青蛇微笑著,就是不說話,望向老貓的眼神透著一股說不出的微妙。

老貓見凡青蛇不說話,又是冷笑一聲:“把我幹掉,你就不怕我手下的兄弟反水?”

凡青蛇卻答非所問:“做警察難道不比做個毒販強?”

老貓身子猛地一震,笑意凝結:“你……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凡青蛇笑得意味深長,緩緩走到老貓的麵前,像陝北老漢般蹲下身子,兩人隻隔大約半米的距離,“我是什麼意思,難道你還不清楚?門智雷同誌?”

老貓雙眼瞪得渾圓,仿佛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一般:“你……你……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誰是門智雷!”

凡青蛇笑了笑,從牛仔褲兜裏掏出一張皺巴巴的紙,舒展開後,像朗誦課文的小學生一般念道:“門智雷,重慶人,曾經拿下過全國高中生田徑競標賽五千米長跑的冠軍。高中畢業後直接進了警校,警校三年級快要畢業的時候受邀加入西湖市緝毒隊,成為了一名光榮的臥底特勤……門警官,還要我接著往下念嗎?”

老貓咬著牙,瞪著凡青蛇,好不容易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我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麼。”

凡青蛇笑了笑,站起身,又將那張皺得像草紙一般的紙張疊好塞進褲兜:“老貓,你我都是聰明人,都這種時候了,還玩這種死不承認的小孩子把戲,你覺得有意思嗎?”

老貓扭過頭去,不再看他,冷冷道:“不知所謂。”

凡青蛇似乎也不在意他的態度,拖著一條瘸腿,在屋裏來來回回踱著步子。

這是一間長久沒用過的廠房辦公室,辦公室裏有工廠自己的供暖暖氣片,老貓就被被拷在暖氣管道上,好在這個工廠似乎已經停業有些日子了,所以暖氣片非但不燙,相反是冰涼透骨。地上散落著很多紙張,紙張上寫著“西湖市明日糧油”的字樣,老貓意識到自己應該在明日糧油的舊廠址內。明日糧油原是糧食局下麵的國企,九八年國企股權改製後由私人承包了下來,又因零八年金融危機,進出口生意受到很大衝擊,工廠規模一縮再縮,據說最後隻能變賣廠房地皮才能勉強還銀行的利息。明日糧油倒閉快兩年了,老貓隱約記得自己每次去製毒工廠,都會路過那個鏽跡斑駁的廠門牌匾,也就是說,自己現在距離製毒工廠不過五六百米的距離。可是哪怕隻有五六百米的距離,他卻什麼也幹不了。

“凡瘸子,你到底想做什麼?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想往我身上潑髒水,我勸你死了這條心!橫豎不過一個死字,殺了頭不過碗大的疤,老子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老貓衝凡青蛇吼著。

跛著腿在房間裏走來走去的凡青蛇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隻是慢悠悠地從這頭走到那頭,仿佛悠閑地散步一般。

老貓不傻,他知道凡青蛇一定在等著什麼。可是他在等什麼呢?等某個時間?等某件事情的發生?還是在等某個特定的人?

老貓突然沉默了下來,他知道,這個時候說再多也無用了,可是到底是誰把自己的臥底身份泄露給了凡青蛇呢?不知為何,他又想到那對仿佛能一眼看透他內心的桃花眸子,他猛地想起,上次臨分別時,那人的口型。

他說口型對他說:好自為之!

好自為之?老貓心中冷笑,卻又不禁戚戚然,終於還是走到了裏外不是人的地步,如今進退維穀,好像他也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隻是,大老板和小老板如果知道自己失手被擒了,會出力救自己嗎?想到這裏,老貓心中一陣冰涼,他一直覺得,靠人不如靠己,可是到了關鍵時刻,連自己也靠不上了,還有誰會來搭救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