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那不是屍體的屍體扔給一名手下,他回自己的房間飛速沐浴更衣,十分鍾後,一身體麵的他重新回到那處已經燈光輝煌的大廳,他依舊恭敬如常地匍匐在那人的腳下,如同最為虔誠的信徒。
籠罩在深紅寬袍中的男子宛若神明,緩緩開口:“就因為北京的事?”
那位在蔣青天麵前能將蔣家大少貶得一文不值的朱公子如同奴隸一般惶恐不己,紅袍人隻問了一句,他便主動抽了自己兩記大耳光,才匍匐倒地道:“主教明鑒。”
紅袍人喉間發出兩聲似笑非笑的聲音:“明鑒什麼?”
朱梓校隻將額頭埋得更深,幾乎貼在那冰冷的大理石上,一句反駁的言辭都不敢發出。
紅袍人站在窗前,望向雨幕中的天空——堡外,紫色的閃電幾乎將海上的夜空炸得粉碎,驚豔絕倫,海麵驚濤拍浪,氣勢恢弘。
“這就是上帝的魅力啊!”他突然感慨道,頓了頓,他又接著說道,“上帝是平等而仁愛的。”說完,廳內又沉默了起來,隻聽到外麵的雷雨交加。
匍匐於地麵的朱梓校大氣都不敢出,又等了許久,才聽到那人仿佛毫不在意地問道:“籌碼還嫌不夠?”
朱梓校拚了全身的力氣,才在喉嚨間憋出一個“嗯”字。
那人歎了口氣:“朱家到底是後繼無人呐。”
匍匐在地麵的朱梓校下意識地雙手握拳,但稍縱即逝,再次抬頭時,眼神依舊溫馴而恭敬。
紅袍人冷笑:“我向來不介意有人隨時背叛,隻要他願意承擔後果。”
朱梓校連忙道:“梓校不敢,朱家不敢!”
紅袍人若有若無地看了他一眼,又轉身看向窗外的大雨滂沱:“雨,終究是要停的,就像那些人,終究是要倒下去一樣,這是上帝創造的規律。”
“是。”朱梓校溫馴道,想了想,才道,“主教,可否請裁決使北上一行?”
紅袍人譏諷道:“這就怕了?也難怪,都嚇得躲到千裏以外了。”
朱梓校埋頭不語。
紅袍人歎了口氣:“你先去吧。”
朱梓校不敢作半刻停留,起身鞠躬,倒退而出。
待朱梓校離開,那紅袍人又在窗邊站了一會兒,才仿佛對著空氣說話般緩緩道:“隨他北上一趟?”
突然,他身後出現一個影子般的存在,整個人都仿佛籠在一層黑幕中,那從吊燈上投下的身影道:“不要忘了那個約定。”
紅袍人失笑:“你說的是那個可笑的協議?”仿佛聽了天大的笑話般,他笑了許久,才道,“如果那麼要遵守約定,你我到這裏來,又有何意義?”
影子沉默。
紅袍人笑道:“你也怕?”
影子道:“怕。”
紅袍人輕輕地歎了口氣:“一個人而己。”
頓了頓,他才仿佛難以置信地道:“真的就那麼可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