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屬第一醫院李雲道己經非常熟悉了,下山兩年不到的時間,就起碼跟這家醫生打了不少次交道。老黃受傷的事壓在三人心頭,接下來更是一路無言,李雲道打完電話後便一路將油門狠踩到底,到了醫院便直奔病房。李雲道三人趕到的時候,手術室門口已經站了不少穿著公安製服的同事,治安,交警,特巡……來的居然都是頭頭腦腦的人物,連宣傳處的牛延火都在其列,可見作為公安局前輩的老黃人緣之善。
病房門口站著一個約摸四十出頭的中年女人,長得不算漂亮,卻很耐看,站在手術室門口腰杆筆直,穿著一身職業裝,看上去非常幹練。此刻女人正逐個跟眾人打著招呼。看到李雲道略帶疑惑的眼神,葛青適時地點了一句:“她是劉迎春,黃叔的兒媳婦。”說完,葛青迎了上去:“劉部長,您放心,我們一定會將凶手繩之以法。”
劉迎春看一眼葛青,點了點頭,認真道:“我信任組織。”
站在劉迎春身邊的是交警支隊一把手朱時茂,他也表態道:“迎春,你放心,我們都站在你這邊。”
在這些實權部門麵前,老牛同誌隻有靠邊站著點頭迎合的份兒,不過一看到李雲道,他立馬擠過來:“小李你也來了。真是太凶殘了,居然把一個老人家打得肋骨斷了兩根,如果不是送醫院送得及時,後果不堪設想。”
李雲道點了點頭,卻徑直走向劉迎春:“情況怎麼樣?”
李雲道也沒穿製服,加上又是生麵孔,所以劉迎春有些遲疑地看著他。葛青介紹道:“嫂子,這是我們局裏新來的小李,之前在我們刑偵,最近借調到宣傳處去了,他跟黃叔是忘年交。”
劉迎春這才認真打量了眼前的小夥子一番,很年輕、很精神的小夥子,但不知為何此刻他眼中有股說不出的戾氣,不過劉迎春也沒有多想,搖頭道:“對方下手很凶狠,斷了兩根肋骨,其中一根擦到了肺葉,可能有點兒麻煩,其他都是一些軟組織的挫傷。如果換成年輕人還好辦,公公年紀這麼大了,醫生說想完全恢複的可能性不大。”
李雲道皺了皺眉:“有沒有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劉迎春卻將視線轉向手術室門口的座位上,李雲道這才發現那兒坐著一個跟老黃差不多年紀的老人家,手裏還牽著一個看上去才四五歲的小姑娘。老人家居然是意識到有人在看他,抬頭的瞬間老淚縱橫:“迎春,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黃哥啊……”
葛青掏出一包麵紙遞給李雲道,李雲道上前坐在老人家身邊安慰道:“老伯,這事兒不能怪你,要怪也要怪那些動手的人。你給講講這事情的來龍去脈。”
老人家接過麵紙,擦了擦滿是皺紋的臉,才娓娓道來。
原來,這老人家叫孫金龍,手邊牽著的小姑娘是他的孫女,叫孫小曼,事情的起因還是那套位於環線的房子。這位叫孫金龍的老人家也是個苦命的人,中年喪偶,前兩年兒子、兒媳又遇上車禍留下一個剛出生不久的小孫女,老孫頭就靠著自家沿巷的房子開個小雜貨鋪勉強帶著小姑娘度日。本來聽說要拆遷了,老孫頭還高興了一段時間,因為他那個小鋪子雖然麵積不大,但總算是個商鋪,而且是沿街的,總比住房補貼得要多吧?可是等到真正要拆遷的時候,拆遷辦的人才告訴他,他這鋪子是開在宅子裏的,隻能算住宅,不能算商鋪,得按住宅鋪貼,而且開出門來當商鋪的部門還不能計入補償麵積。這樣一來,老孫頭不僅沒了賴以生存的鋪麵,而且現在市裏房價高漲,動輒上萬,他那點拆遷補償拿到手最後可能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最後周圍的鄰居搬得七七八八了,就剩下老孫頭這個一家釘子戶,為了這事兒他也愁得好一段時間沒睡好覺,前兩天去菜市場買菜時碰到戰友老黃,老黃見老戰友氣色不對,便關心詢問了一番,這一問,老黃便火冒三丈,菜也不買了,拉著老孫頭就去巷口的拆遷辦找人。人沒找著,倒是碰上一夥趁老黃不在家就想用推土機推倒房子的暴力拆遷小隊,依老黃的老刑警脾氣,哪咽得下這口氣,幾句話的功夫就跟一夥戴著工程帽的潑皮無賴動上了手,於是就弄成了現在這個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