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1 / 1)

我認識汪思芝是在四年之前的事了,暮雨紛紛,在宿舍樓下的一個小賣部裏。回憶起那時的大學生活真無聊,周末或是沒課的時候就宅在寢室裏,難得出次門。後來,實在是外賣吃得膩味了,沒帶傘就和一個室友出門去食堂吃飯,吃完飯天就黑沉沉了。那時候想在小賣部買點零食當作夜宵吃,順便避雨等雨小了或停了再走,而室友不管不顧地衝出去了,好像是寢室裏的遊戲還在開著的緣故。

等到我付了錢,把幾塊肉鬆餅塞到褲袋裏時,一個穿著短裙的女孩子,跑到我麵前要我幫她打傘,手上提著一大包零食,瘦削的肩上還有一個背包。那時候我對於異性的交往還是一段空白,恍然間發起呆來。她把傘從背包裏拿出來遞到我麵前,我才回過神來,想來這女孩子在她學院裏挺受歡迎吧,大方爽朗,都沒有問我願不願意幫她打傘。

我把傘撐開,一把漂亮小巧的傘,她走到我身旁站在我右邊,我們就這樣踏出了小賣部,沒有多餘的什麼肢體碰撞。都說近距離沒有沒有美,而汪思芝是個例外,我悄悄地打量著她,她一直麵帶微笑,淺淺的酒窩,很大方嘛。她的身高到了我鼻子那了,還算修長吧。沒有紮馬尾,一頭黑絲及頸,眼睛也不小,戴著大大的紅框眼鏡,讓她的眼神都顯得有些空靈清澈,鼻子和嘴唇也小巧可愛,短裙下露出纖細的小腿和圓潤的足踝,身子骨有點瘦,沒有胸沒有屁股(這是實話實寫),給人一種青春少女的氣息。

走在雨中的路上,雨水唰唰地打在了傘上,道上也有一些不認識的同學,著實讓我有些臉紅。她跟我說了一些客氣的話,問東問西的,我也從中得知了她的名字和學院:汪思芝,外國語學院。汪思芝,有點意思的名字,很像我以前一個同學的名字。

等我們走到七棟宿舍樓樓道口時,我才發覺這麼漂亮的妹子或許名花有主了,也怪我總是呆呆的,這邊明明全是男生宿舍樓。她說到了,並謝謝我的幫助,從我手上接走了傘把,微微一笑就上了樓梯。說實話,我很少把這種毫無邊際的邂逅放在心上的,但是這個女孩子給我一種不傲嬌又大方的感覺,很少見了,我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樣了吧。“謝謝你喲,葉婁雲同學!”清快爽朗的聲音,如同某種代表大自然的山泉流轉在我的心間。

當我從七棟折返到六棟寢室裏時,沒多遠的路程,淋了一點無所謂的雨。寢室裏還有兩個室友,一個名字叫齊績的,來自大東北遼陽,目前還躺在床上,好像是昨晚在外通宵玩,具體玩些什麼也不清楚,今天早晨的時候才回來,課也沒有去上幾節,看起來很瀟灑的家夥。

另外一個室友叫紀宇,湘南這邊的本地人,就是前麵一起出去吃飯的那個,現在坐在一台台式電腦麵前(剛從大四畢業的學長那淘來的),敲著鍵盤摁著鼠標,頻率超快。以往這個時候,紀宇還會把遊戲聲音外放出來,“我將帶頭裝b”、“麵對煞筆吧”,有時很帶感,我們不玩遊戲的人都聽得有點味道。

大學很奇怪,說是高等學府,卻往往看不到高等的地方。在高中我們受到老師的蠱惑,以為大學便是自己的烏托邦,其實幾年才發現放大了自由也就是放大了惰性。當惰性被極限放大時,混成了第一要義,混學曆、混任職經曆、混證、混文憑。切莫以為大學生是個高大上的東西,因為到我們念大學的時候大學生已經是坐飛機——滿天飛了,大學生也不是什麼“天之驕子”,很多人在混了幾年後畢業的時候連工作都找不到。大學生也不是高等學院出來的高等人才,知而不博或者博而不知往往是大學生的通病,空談和實幹是兩碼事。

其實,我也不是在抨擊自己的學校,更不是在批評當今的教育,因為這無疑是在罵自己抽自己耳巴子,我隻是輕描淡寫道出事實。隻知道一昧地批評改變不了事情的本質,要知道反思才行,不止是學生,要很多人一起反思才行,而不是自以為是識路老馬而嘩眾取寵。庸人自救,聖者度人,很多人隻得認命,連自救都做不了,四年之前的我也是曾這樣無助。

寢室裏很亂很髒,煙、檳榔、瓜子殼到處都是,我們基本就是你推給我我拖著你,就是不掃,一般要等另外一個室友回來整理,他是我們管理學院學生會勤工部的部長龍鐸格,廣東仔,猴賽雷啊。從大二他當副部長起,很多人叫他龍部長,但是我們一直都叫他龍狗(鐸格=dog)。

在大一第一學期的時候,寢室裏的成員關係還是比較緊密,後來就慢慢鬆散了,各自有了各自的生活方式。就比如說龍狗,當了部長就天天往部門裏跑,寢室裏的室也不聞不問了,儼然一個小官迷。不過勤工部還是油水蠻多的,掌控著學院的獎助貸補,挖著政策的牆腳,內幕也不少。唉,那些流於形式的東西,說來說去就有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