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眾人打掃完戰場後,沒一個人願意原地休整,雖然所有人都已疲憊不堪,但所有人都強烈要求快速離開這個屠宰場。並且越遠越好,以至於保溫隻是對傷員進行簡單的包紮,根本來不及清查傷亡人數。
我聽著保溫的解釋,心中一陣喟歎,想說些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說出口,喝了口水,再次躺下,進入似睡似昏的境界。腦袋裏不時閃現我和圖森對決的場麵及他慘死的模樣,那漫天的血霧伴隨著我的夢映入了我的心底。
兩天後,我們已經接近菲德烈城,保溫說今天早點休息,明天一早趕路,中午就可以進城,隊伍已經紮下,目前我們這裏還有64人,馬匹不但沒少,反而多出幾十匹,這主要是從遊龍軍團中繳獲的,很多受傷的馬,又被大家救了回來。
另我驚奇的是沒有任何攻擊力和防禦力的吟遊詩人竟毫發無傷。
我穿梭在營地之間,走進其中的一個帳篷內,道:“我又來了。”
就是吟遊詩人,此時的他正坐在帳篷中間的木凳上,擺弄自己的豎琴,看到我進來,他笑道:“怎麼?還要我撫慰你的心裏嗎?”
“當然。”我不客氣的道:“你該不會吝嗇你的琴吧。”
經過那場生死之戰,讓活下來的人不自覺的成為同伴,連那些高傲的魔法師尚且如此,更何況是吟遊詩人。
取出了豎琴,輕輕挑撥著琴弦,我則找了一塊兒幹淨的木凳坐了下來。
五指飛動,一股柔和中帶著安寧的樂曲從他的指間飛出,撞擊著聽到他的每個人的心靈,兩天了,兩天來我都是靠這首曲子來讓自己安睡,因為一閉上眼,就會有漫天的血霧將我包圍,刺鼻的血腥味幾乎不能讓我呼吸。聽著此曲,心情漸漸平複,我拿出懷裏的一塊幹餅啃了起來,現在除了那幾個當過兵打過仗的傭兵外,其他人都已是禁肉主義者,看到肉就會嘔吐。我更甚,不僅肉,連血都怕,以至於連拿出金書我都會眼冒金星。
今天的曲子安詳中有些有些幽怨,和諧中帶著哀傷。不是傷一人一事,而是對整個人性的哀傷,似乎在控訴為何本來互不相識的兩個人卻要拚個你死我活。我有些奇怪的看著,他的臉色充滿了莊嚴和神聖。但我卻感到一陣煩躁,那哀怨挑起了我心中的悔恨,那愁傷撥開了我內心的血痕,我有些惱怒的離開了的帳篷,卻發現帳篷外聚滿了人,這些已沒什麼奇怪,但是現在的他們臉上都掛滿了淚水,而這些淚水象鹽水般撒在我的傷口處。於是我隻好逃似的離開了營地。
營地的外邊不遠處有條河,這條河的上遊就是從流下來的,天已經快黑了,我沿著小河向上遊走去,那裏有我們的目的地,。但我卻沒有任何欣慰的感覺,隻有厭惡,如果不是那該死的城主為他的兒子辦什麼宴會,就不會有這次任務,我也就不會有這種磨難,不用殺人,不用流血,不用後悔。可是這世界並不因如果而改變。想到這,漫天的血霧似乎再次浮現,無數的慘叫和喊殺聲在我耳邊回響,震的我耳骨生疼,頭腦發漲。我雙手堵住耳朵,痛苦的蹲下身,但那刺鼻的血腥氣卻衝了上來,使我透不過氣。我煩躁的撕開衣服,就象撕下了所有的負累,一頭紮進身旁的河水中。
清冷的河水將我的身體溫柔的包裹,象母親溫柔的懷抱,清冷的寒意透過皮膚融入血液,讓我的靈魂得到安慰,心情也漸漸平複。
就在我似睡非睡間盡情的享受河水帶給我的安寧時,一聲尖叫打破了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