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默默歎了口氣，緊皺的眉心根本沒有舒展開的機會。
我心裏再清楚不過了，不管協會組建的最初目的是什麼，後期加入其中的人都是抱著斂財的目的去的，因為在中華周易協會掛了名，自己的身價就不一樣了，就相當於是全國周易圈子裏的頂尖人士了，這樣再出去算卦，那價錢自然水漲船高。
“你不說話，是不是說明你沒辦法證明？”江鑫爸爸問。
我再次歎了口氣，默默點了點頭。
江鑫爸爸就像勝了我一局一樣，得意地笑了笑，不過他的表情態度倒也因此而緩和了不少。
他微笑著衝我說：“不過你倒是很誠實，沒有狡辯，這一點還是可取的，隻是眼界太窄了。其實讀大學、讀研究生、博士，並不一定是在學曆、知識方麵的提升，更多的是可以給你提供一個平台，一個接觸更高層次人的平台，能讓人開闊眼界，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成功。可能在你的眼裏，賺一套一百多萬的別墅，加入一個研究協會，將來可以以此賺更多的錢，這樣就是功成名就積極上進了，但是在我看來，這反而是自甘墮落，不思進取。我不是要求江鑫以後一定要嫁一個企業家、政治家，也不向你阿姨那麼‘務實’，一定要選什麼公務員，我心目中的理想女婿，是要在思想上有一定高度的人，但是在你身上，在你的言談之中，我看不到這種高度，也看不到你有向上攀升的意識，所以引用你之前說過的一個詞，你，始終還是九流之徒。”
我在對麵默默聽著，一邊聽一邊想著要怎麼反駁，但直到最後江鑫爸爸說出這句“九流之徒”，我都沒想到自己應該怎麼去反駁，因為他的話沒有一個字是錯的——我就是個下九流登不了台麵的小人物，我周圍都是這樣的人，我所能接觸到的最牛逼的人物，也不過就是這些下九流小人物中混得最好的那一個。
我想要說，我到了深圳之後會想辦法提升自己，開闊自己的眼界，努力成為他心目中的那個理想女婿。但是這話我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因為怎麼去提升自己，我心裏一點概念都沒有，就像他給我畫出了一個漂浮於雲端的終點線，而我眼前的路，卻全都是鋪在地上的。
我徹底沉默了，就像當初在高中時候一樣，突然之間我又覺得自己和江鑫之間的距離被無限地拉大了。
忽然，江鑫伸手過來用力拉住了我的手，態度堅決地對她爸說：“你們聊夠了嗎？如果聊夠了，這個話題就打住吧。如果你想找一個有品位層次高的女婿，那你就找一個回來，放家裏天天陪你喝茶聊天談論國家大事。但是別算上我，我沒您那麼有品位，那麼有層次，我就是一個俗人，俗不可耐，所以麻煩您別來拿什麼‘層次’、‘品位’、‘格調’這些詞來嚇唬人了，因為你女兒就是個沒層次、沒品位、沒格調的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