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唐北堯接了她的水杯放在一邊,嗓音也柔了下來。
喬慕點點頭,她的腦子已經偏向混沌,但那抹殘存的清醒,讓她突然想到了什麼,猛然伸手,抓住了唐北堯的衣擺。
‘不要走!’她不敢和他說,隻能用動作拉著,眼巴巴地望著他。
她知道這裏沒他什麼事了。
可是……
她不想他走。
回應她的,是唐北堯的一聲喟歎。
然後,他俯身,在她床邊坐下,索性伸手一拉,把她抱在自己懷裏,手掌隔著那個暖手袋,貼著她的小腹:“這樣呢?”
“恩……”喬慕低低地應了一聲,靠在他的懷中,聽著他沉穩的心跳,莫名地又想哭。
他還是對她那麼好。
為什麼就不要她了呢?
“我不要去H市……”她迷迷糊糊地開口,聲音悶悶地從他的胸口傳出來,“我跟你回A市好不好?唐北堯,我們翻篇吧,好不好?”
既然那個坎,他們過不去……
那就不過了好不好?
就假裝看不見好不好?
但,唐北堯卻隻是沉默。
喬慕抬頭,一點點地靠近他,她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勇氣,或者哪裏來的衝動,就這樣幾乎……親上他的唇!她想要的,哪怕是他的這份默認。
可他卻在最後一刻別開臉。
“你先休息。”唐北堯出聲,目光落在臥室的某處,顯得恬淡平靜,“……等你神誌清楚了,我們再來談其他事情。”
喬慕沉默下來。
她縮了回去。
她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很看上去很狼狽,她疼出了一身冷汗,發根還帶著淡淡的濕,她疲憊至極,看起來沒多少思考的能力……
可是——
唐北堯,我很清醒啊!
喬慕抿著唇,強忍著所有的委屈,終究沒有把這句心裏話說出來。她隻是默默地靠回他懷中,默默地閉上眼睛……她不說了。
算了!
唐北堯……
那我們,就這麼不清不楚下去吧……
………………
疼痛徹底過去,她陷入深眠。
唐北堯抱著她的身體,良久都沒有動,在這寂靜的夜裏,就這麼相互依偎。他望著如墨的夜色出神,腦中卻還是不得不盤算滇城的棋局……
這場戰局,他停不下來。
K先生同樣停不下來。
他想起當年——
那個護他長大的人,教他用槍、教他一切的人,在他麵前慘死……他卻無法在大庭廣眾下叫他一句“哥哥”,隻能握著他的手,向他承諾:我會替你報仇。
他必須報仇。
畢竟那個叫唐決的人,曾是他唯一的親人。
“唐北堯……唐北堯……”懷中的人在夢中無意識地囈語,她的手揮舞著,逐漸纏上他的脖子,“我不是你的家人麼……”
他的身形微僵。
然後,他聽到她夢境中的下半句:“……你怎麼連家人都不要了?”
唐北堯苦澀揚唇。
他低頭,在她的額頭落上輕輕一吻,一觸即離。
“喬慕,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欺負你?”他開口,聲音很輕很低。
她沒有聽見,自然不會回答。
“……我必須欺負你。”
………………
翌日。
來了滇城後的生物鍾很準,早上七點,喬慕準時醒來。
肚子徹底不痛了,她伸手在旁邊摸了一圈,沒人,床上空空蕩蕩的。她這才睜開眼睛,沒了最後的那絲困倦,坐了起來。
房間裏一切如舊。
除了放在床頭櫃上的藥,沒有任何唐北堯來過的痕跡……
他走了。
什麼話都沒留下,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走的?
喬慕起身,在臥室內走了一圈,突然意識到:他好像不要求她離開滇城了!不然,按照他的性格,應該早把她的東西打包了。
所以——
他是不打算把她丟在H市?
打算把她丟在滇城了?
喬慕自嘲地笑笑,落寞地垂了眸。
七點半。
她準時出門,今天還得去上班。但是門一開,便有一個身體倒進來,歪著腦袋摔在她的地板上……
“啊!”喬慕被嚇得不輕。
“誒?”白十七揉了揉眼睛,才迷迷糊糊地從地上爬起來,“你要去上班啦?走,我送你去!”她是來當保鏢護衛的。
“你怎麼來了?”喬慕還處在詫異中,往門外看看,“你到了怎麼不敲門?我不要你送!你是不是昨晚沒睡?你在我這裏睡覺吧。”
她把臥室讓給了白十七。
“唔……那我晚上來接你下班!”白十七悶悶地答,她實在太困了。
至於為什麼不敲門?
晚上唐少在裏麵,誰敢敲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