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門人站在登上二樓的樓梯處,半椅在扶手上,將這廳內每人的表情動作都盡收眼底。看到孫長安揭開盅蓋後一臉十變的表情,看門人嘴角也少有地掛出了一絲壞笑。這個笑的弧度很低,轉瞬即逝。
後廚掌勺多年的人都知道,像肉丸這樣的基礎食材,就算讓那能將小菜做出來花來的皇庭禦廚來,也不過能做出那二三十種樣式罷了。更何況,有哪位廚子會將自己一身精力全部浸淫於肉丸上?
桌上共有青瓷小盅九十九個,必然不會有九十九道做法各異的肉丸。看門人為了取巧也為了惡心眾人將種肉丸切成肉糜,這樣既讓考驗者無法通過觀色來進行判斷,又填充滿了九十九個小盅。當然,如果在場真有運氣兒存在,挑選到三盅來自同一肉丸,那就是真撞了運氣,直上二樓了。
作為第一個吃螃蟹的孫長安現在卻是極力控製著自己滿頭黑線別往下掉。如果有人在他黑臉上看見黑線的話。
“他奶奶的,這能叫肉丸?”孫長安盯著盅內,用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罵道。令人難過的不是肉丸變成了肉糜這麼簡單,能品嚐到的東西越少,能得知的信息也就不會多,這對判斷也會形成幹擾。
好在孫長安心中一直記得看門人給的那唯一提示,“快”。用三指卡住盅口,手上發力將小盅提起。盅身提到半空時,三指送開盅口換做手掌托住小盅懸空的底部,接著手腕送力至手掌,一股力量將盅中的肉糜向上抬起,飛至空中,被孫長安一嘴接住。
肉糜入口後,果然無味。舌尖被酸味占據,鼻子裏全是寒氣。唯一的變化,就是肉糜本身與舌頭接觸後的摩擦感。
肉糜並非一觸即化,一麵與舌頭接觸時有明顯的粗糙感,隻是被強酸麻痹得厲害,孫長安一時也無法判斷清晰。
一次無法判斷,那就多來幾次。牙齒與舌尖同時發力,讓那一點肉糜在舌頭上慢慢被分解開,如同抽絲剝繭般找到與其身份有關的細節。
孫長安眉頭微微一皺,貌似察覺到了什麼重要的信息,嘴上稍微加速,隨後眉頭舒展開來,看來心中已有了定論。
“這盅裏麵應該是小炸丸子。”孫長安開口很自信,不帶一點猶豫。
“嗯?”看門人看向他反問道。
“這肉丸一麵帶有粗糙感。一麵卻又細嫩,說明這肉丸很有可能經過熱油。在反複品嚐中雖不能得知其具體味道,但我偶然察覺粗糙一麵上有顆粒物,想來是丸子出鍋後撒上的鹽粒。”
“為何稱小炸丸子?多一個小字,可不是同一道菜。”看門人繼續發問。
“小炸丸子自然不同於炸丸子。隻有櫻桃大小的炸丸子前才會專門冠以‘小’字稱呼。小炸丸子的特點就是丸型小,過油時才容易炸透。剛才所場這丸子,外表的粗糙感非常明顯,說明外皮的焦感適中。而焦皮一下的肉糜並沒有一觸即化,反而有層次的散在口中,說明油溫在小丸子內部穿得通透,形成了不同層次的嫩感。仔細想來,這盅裏的小炸丸子不僅是占了小的優勢,在烹飪時還用了其他技巧。”
“什麼技巧?”孫長安這一答倒是讓看門人多了一起意外的驚意,不由得多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