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城趕到醫院的時候，白羽的屍體已經被運到太平間。
陳芝樺哭得死去活來的讓顧城還她女兒，一邊扯著他的褲腿一邊哭著，死死不放，似是這樣就能把女兒救回來，一瞬間似乎蒼老了十歲。
蔣石磊也回來了，帶著深切的悔恨和歉意，低垂著頭，早已經失卻了往日自信的樣子了。
顧城長久站在太平間外麵，一身白衣，似乎又回到白羽喜歡的少年模樣。
他悔恨得很，身子都已經哭到抽搐了，一下接著一下捶打著醫院的牆壁，拳頭都已經打出血來，一直到護士叫來了保安，才能讓他安靜下來。
張媽把白羽的臨死之前寫的信交給他，他讀著讀著就哭得一塌糊塗，雙手發抖。
這封信，足足有十八頁那麼多，事無巨細的寫了他們從相識一直到結婚的全過程，自始至終，沒有一句話是指摘他的不是的，流露著的都是對他滿滿的愛意，和對自己執著的懷疑，她懷疑愛一個人這回事，到底生意自私的還是偉大的。
當他讀到白羽自問了一句：我不知道我這樣愛他，到底是不是夢一場，如果是夢就好了，醒來我就是正常人，但這不是夢，多希望有個人來告訴我，愛顧城這件事，到底是對是錯。他就哭得更厲害。
“原來，她是因為我曾經救過她，所以一直愛著我……”顧城對著蔣石磊喃喃說著，“你說她怎麼就那麼傻，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呢？”
“若是她知道告訴你也是沒用的呢？”
蔣石磊激動的反駁讓顧城變得沉默，白羽的死，對於蔣石磊來說，更是一生都沒有辦法解開的死結，當他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回來到這裏的時候，卻想不到，她已經死了。
他覺得自己早就不配做一個醫生，他應該隨著白羽去死！
“你一直都覺得她是一個瘋子，其實，她不過是因為瘋狂愛上你罷了，她的原生家庭不是很好，讓她自小就得不到關注和關愛，她所做的這一些，都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而你卻慫恿我把一份精神失常的鑒定報告遞到她麵前，並把她送進精神病院！”
蔣石磊激動得雙唇都哆嗦起來，一邊說話，一邊激動得口水鼻涕眼淚一直流，“你卻始終為一個你心懷歉疚，卻完全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愛還是不愛的人，一直傷害她，一刀又一刀的刺在她的身上，最後她的死，如果說我是幫凶，你就是殺手！”
顧城愣怔看著眼前的蔣石磊，好像一下子不認識了他似的。
白羽的死，說到底，其實也是他們造成的，他們當時掌握著她的生死權，但是卻各自因為自己的私心，而見死不救，蔣石磊甚至不知道，這到底是在愛人，還是在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