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子卿的臉上的表情在天璃帝看來已經是絲毫引不起他內心的波動,自己的兒子怎麼會變成這樣呢?
要是子玉還在,要是子玉還尚在人世間,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呢?他從小就能文能武,博學廣識的兒子。
天璃帝長籲短歎了一口氣,這個兒子他是不會再留著了,就算是留,也不必再留在宮裏了,宗人府想必是他下半生該待的地方。
墨子卿看見天璃帝麵色陰晴不定,他心裏一陣打鼓,像是那鼓錘在他的心口一下下地敲擊著,密集的,迅速的,是真的在害怕,他不知道這封信是從何而來的,但他知道這人絕對是來者不善。不,都不隻是來者不善,甚至可以說是想要致他於死地。究竟是誰,從那晚,從寧妃生辰壽誕的那一晚開始,他好像就落進了一個圈套。
一個圈套,他無法逃出去,一環扣著一環,將他置於死地的圈套。
“子卿啊,是什麼讓你走到這麼一步呢?”天璃帝看著跪在地上的墨子卿,突然就不是那麼的憤怒了,這樣的一個處心積慮的想要奪取自己的皇位的兒子還不是被自己輕而易舉地碾在手裏。
還有什麼是自己所不能的,他甚至覺得自己麵對墨子卿,自己的這個兒子應該是帶著一絲憐憫的,畢竟,他的下半生想來是不會好過的。
他看著墨子卿的眼神,那是一種帶著些許期盼的眼神,又像是暗藏著一些恐懼,那種恐懼是源自於自己,這樣的認知讓天璃帝的心情稍微好了一點。他現在的心情已經不像剛剛知道真相那樣那般激動,而是帶著一種調笑甚至是看戲的態度,像是等著看墨子卿要如何為自己辯解,如何繼續未完成的表演。
養心殿的大廳裏麵,又有一陣風穿堂而過,掃過墨子卿的發梢,他覺得一股涼意,從腳底心穿到頭頂,渾身一個哆嗦。他是真的冷,心也是真的冷。
實在是太過突然了,所有的事情好像是脫離了發生的軌道一樣,全部都逃出了自己的掌握之中一樣,究竟,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好像自己就像是走了什麼黴運一樣。
這樣的一封信來的太過突然,天璃帝對於自己同婁相結黨營私的指控也太過突然,以至於讓墨子卿毫無招架之力。自己的辯解更是無力,竟也找不到一些理由來為自己開脫。也並不知道,天璃帝是否已經同婁相有過對峙,若是真的天璃帝見過了婁相,怎麼又會不知道自己是被誣陷的呢?難道,父皇竟也連他的左膀右臂也不去相信了嗎?
是啊,左膀右臂……
自己想必是在大理寺的牢獄之中待得太久了,自己竟然忘記了什麼叫“伴君如伴虎”。實在是越活越回去了,墨子卿竟然有些想嘲笑自己。自己是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居然如此天真。
天璃帝看見墨子卿臉上那一閃而過的笑意,有些不解問道:“笑什麼?“
“父皇,您是真的相信這封信是兒臣所寫的嗎?”墨子卿的語氣裏麵甚至是帶著一些祈求,他像是在期盼著天璃帝能夠相信自己。他的眼神像是一汪泉水那樣,澄澈,險些都讓天璃帝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誤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