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國公主謙恭有禮，露著盈盈的笑，向程芳菲欠身點頭：“程小姐。”
程芳菲渾然不動，她看到何文山拉住這個非同往常，極度溫柔的蕭國公主的手，兩人四目相對，深情款款。
“芳菲。”何文山又轉頭，對程芳菲說道，“我與公主前世早已相約，隻能遺憾此生與你有緣無分。抱歉。”
“無妨，無妨。”她說著，聲音卻越來越含糊，隻因為流入口中的眼淚越來越多，阻了她的聲音。可她終究隻是落淚，並未哭出來！
何文山臉上雖然有幾份歉意，但他的手握著蕭國公主的手，更多透露出來的是幸福之色。他兩人執手，又說幾聲歉意的話，終於相擁，離開了程家。
程櫟堂在旁側，久久隻聽見自己女兒與何文山、蕭國公主之間模糊的對話，不明其意，他也不知何文山與蕭國公主已然離去，隻聽沒了聲音，就忙問：“何先生，何先生，既然你已回來，鬼王的陣法，是否也已破解？”
“他沒有回來。”程芳菲忽然說道，“他根本沒有回來，甚至根本沒有出現過！從來沒有！”
程櫟堂全身一震，他聽不出程芳菲的憤怒，卻聽出了滿腔的絕望。
“芳菲……女兒……”程櫟堂伸著手，往前摸索著程芳菲的所在位置，他想安慰自己的女兒，“芳菲，無妨，無妨……”可他話說到一半，卻自己閉上了嘴巴。
他知道自己女兒心裏對何文山的感覺，他知道失去心愛之人時的那種痛楚，他是該安慰女兒此時刺痛的心，但當他開口之後，才又意識到，何文山不僅僅對於程芳菲重要，對於程家更重要！
有何文山在，他若能力敵鬼王，程家自然能救於水火之中。但何文山不在，程家雖然也有另一條路可選，卻是要犧牲程芳菲一生的幸福。
她已經失去了心愛之人，又要斷送自己一生幸福。
程芳菲望著程櫟堂，她緊咬著自己的嘴唇，淚雨不止，臉已花。
“你還有選擇。”一個聲音忽然從遠處而來，程芳菲望去，一個人影隱藏在綠色的鬥篷中，由遠及近而來。
程芳菲目中疑惑，問道：“什麼選擇？”
“一死，化作鬼魂，追隨何文山去。”人影說道，“或者活著，嫁給鬼王，救程家一門。”
程芳菲癡愣，她望向何文山與蕭國公主離開的方向，忽然一笑：“一死，追隨他而去？可他的身邊雖寬廣，卻容不下我一人。”她又轉向程櫟堂，嘴角抽動，“我早已說過，何文山若死了，我會留下，我會嫁給鬼王，救我們程家。”
綠色的鬥篷中聽見透著微微的笑聲，笑過，人影的聲音變得嚴厲：“若要嫁與鬼王，你的心中怎能有其他的人？以你汙濁之心，怎能受鬼王之福？你程家滿門，隻能等死！”
程芳菲驚愣，她開始變得慌張，忙起身說道：“不，我會忘了他！我會忘了他！我會心中隻留烏特裏一人，我會……”
她說到最後，聲音弱下，自己也知自己的心虛。
“你忘記一人，需要多久的時間？你記住一人，又需要多久的時間？”人影冷笑，“可你所剩的時間還有多少？你所剩的時間，不足讓你記住一個人，更不足讓你忘記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