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芳菲一路忍著哭聲出來，此時見大門緊閉，前沒有了去路，後更不見退路，不由得停在院中。等停下時，她才感覺到自己臉上早已盡是眼淚，不由得抬起一隻手，在臉上盡情地抹著眼淚。
“芳菲，何先生到底怎麼了！”程櫟堂越問越著急，此時關乎程家上上下下四十九口人命，又有他心中最惦記、最寶貴的兒子程文錦的安危，他怎麼能不著急？怎能不問？
程芳菲怎麼敢如實相告？她偷偷幾次呼吸調整心情，對程櫟堂說道：“父親，何先生無事，稍後自然會過來。”
“怎麼可能無事？”程櫟堂臉上升起怒色，可他聽得出程芳菲即便強裝鎮定無事的說話聲中，仍舊帶著的細微哭腔，若何文山無事，她又如何會哭？若何文山無事，她又怎會如此？
程櫟堂緊緊抓住程芳菲的手，身體微微有些顫抖，不知是因憤怒還是絕望：“芳菲，你告訴父親，何先生是否已經遭遇不測？是否已經再幫不了我們程家？”
程芳菲居然怔住了，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回答，更或者說，她根本不相信先前所看到的一切，那都是幻覺！
沉默，實則也是回答。
程櫟堂明白了，他點著頭，臉上的悲傷稍縱即逝。他忽然又將程芳菲的手抓得嚴緊。
程芳菲心中一動，她忽然猜到了程櫟堂的心思！
何文山在時，程家上下四十九口人的性命全在他一人掌握，他是程家的救星，程家最大的希望，可何文山不在了，想要拯救程家，尤其是救程文錦，卻並不是再無其他的方法。
“芳菲，不要怪父親。”程櫟堂的聲音極為低沉，卻在這靜夜裏如此響亮，短短幾個字，入耳時，卻讓人倍感淒涼與痛苦。
程芳菲的手不由得往後反射性地一抽，卻被程櫟堂緊緊抓住，分毫不能脫身。
“芳菲。”程櫟堂的語氣依舊低沉，但更多了幾分堅決，“事到如今，何先生已經不在，我們再無其他辦法，休要怪父親殘忍，為父隻能將你嫁給鬼王，才能救醒文錦，才能救下程家四十七口人的性命！”
程櫟堂說得越來越急，手也抓得越來越緊，一字一句更如錐子一般，重而迅猛地釘入到程芳菲的心裏，程芳菲閉口，一句話也不說。
“芳菲。”程櫟堂的語氣終於稍稍和緩，他抓著程芳菲的手也鬆了些許，他雖然看不見，卻也極力讓自己好像在正視自己的女兒一般，他終於也溫柔地開口，“文錦是我們程家唯一的男丁，程家香火，隻能由他來傳，為父隻能對不起你……”
“是啊，文錦是程家唯一的香火。”程芳菲垂下頭，低聲地說著，忽然又猛地抬起頭來，惡狠狠地質問，“那我又算什麼？我也是程家的人，我也是您和娘的孩子，是娘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您的親生骨肉！憑什麼一定要我犧牲？憑什麼？”
她終於掙開了程櫟堂的手，怒吼：“我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