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東縣的天空漆黑如墨,桂東女校的夜卻透露著淡淡的月光,月光似有意似無意,卻全籠罩在何文山的身上,似乎不肯多讓出幾分給其他人。
程芳菲抬頭望天,明月漸漸稀薄,一層看得見的,卻並非是雲的黑色將它慢慢覆蓋,月光再透不過這層黑色,桂東女校的夜,瞬間陷入黑暗。
“百鬼要來了!”何文山叫道,“你們快退到我後麵的八卦中去!”
程芳菲和宋清禾連忙回頭,卻見身後地上不知何時竟然閃爍起一幅八卦圖,八卦閃著金光,在黑夜裏分外清楚。兩人快速跑進圖中。
天空傳來鬼哭狼嚎之聲,身旁的宋清禾頓時低語:“糟糕,我看不見了!”
程芳菲一愣:“看不見?”還特地用手在宋清禾眼前擺了擺,“你看見我的手了嗎?”
“我連自己的手都看不見!”宋清禾接下頭上何文山給的布條,又試著戴上,卻始終看不見。
“怎麼回事?莫非你的眼睛……”程芳菲說著,忽然想到,“先前在後山,我們走出山洞的時候你也看不見?”
宋清禾點頭。
“或許是百鬼遮天,夜黑得讓你看不見了。”同時心中喃喃自語,怎麼自己兩次百鬼遮天,卻都還看得見?而且這次,竟然連鬼都看見了!如果也能眼不見為淨,多好。
宋清禾似乎讀出程芳菲心中所想,幽幽道:“你難道不知道,人的想象力比鬼更可怕嗎?我倒寧願自己看得見。”
程芳菲掩唇輕笑。
兩人談話間,天空的黑暗已經更深,甚至程芳菲也忽然覺得自己雙眼的可見度漸漸降低,幸運的是,她還是能看見何文山,不幸的是,這漫天惡鬼,她竟然看得更加清晰!
隻見是,漫天黑壓壓,又是無數張鬼臉飛來飛去,互相撞擊吞噬,綠色黑色紅色三色的血在一張張鬼臉上掛著,血往往還沒來得及滴落,又被連帶著整張臉,被其他的惡鬼撕碎吞下,吃了鬼臉的惡鬼,變得越發猙獰。
程芳菲全身發抖,再不敢抬頭看天,隻敢微微睜著眼睛,瞧何文山的一舉一動。
此時隻見何文山停止念咒,又將地上的短刀撿起,在手上割了一刀,鮮血從掌心湧出,竟然化成一條線,從他的手裏飛向頭頂。
頭頂上空,出現一條旋轉的漩渦狀,漩渦裏,猙獰的鬼突然睜開無數雙的眼睛!
“來吧!都來嚐嚐我的血!”何文山忽然起身,將手往天空舉起,他掌心的血流出更多,身形一晃,差點跌倒。
程芳菲心頭一怔,差點起身衝出八卦陣去,想扶一扶何文山,但想到自己若是出去,陣外如此凶險,隻怕徒給何文山添麻煩而已,頓時隻將脖子上的吊墜摘下,丟向何文山:“我把吊墜還給你,你讓小飛幫你!”
吊墜被準確拋在何文山的腳邊。
“乖乖,你們這些活人,就不能好好對待我們這些已經死去的人?”小飛抱怨地從吊墜裏飛出,繞著何文山的血直飛上漩渦,“那姑娘怎麼跟你一樣,就喜歡隨手丟我?”
何文山卻是像得救一般,“這一回,她丟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