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徽宗宣見慕容卿的旨意很快由宮中傳出。
都虞候府內,慕容卿看著前一刻還晴空萬裏,如今卻黑壓壓,仿佛隨時可能泄下傾盆大雨的長空,心不免發沉。
自從秦瑄入宮後,他一直有一種風雨欲來的危機感。
轟!
天空中一道驚雷,閃電如鏈閃過。
咚咚咚。
門外傳來敲門聲,慕容卿轉頭望去,是文德殿的宣旨太監。
“都虞候,官家宣見,請與我速速入宮。”
慕容卿此時一身白衣,涼風刮動,黑發如絮,他雙眸看著眼前卻似乎早已身在九天之外。蒼茫天地,唯有眼前這如玉的無雙公子。
慕容卿眸色流轉,落到小太監身上,“稍等,我換身衣服。”
宣旨太監不自覺放慢語速,恭敬道:“都虞候請。”
片刻之後,慕容卿已穿上武將的緋衣銀帶,一派器宇軒昂,精悍凜凜,不免讓人想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頂天氣勢。
“走吧!”
宣旨太監小跑跟上步伐。
慕容卿到文德殿的時候,程紫英正好來銷假,剛從另一個女官口中得知,文德殿內的氣氛不好。
程紫英還未細問發生了何事,就見慕容卿迎麵走到。
想到昨天夜裏慕容卿說的事,程紫英下意識地避開他。慕容卿卻是一眼都未看她,直接入殿。
程紫英回頭的時候,隻來得及看到未合嚴的門縫裏透出的一抹冷硬緋色。
殿內,慕容卿跪下,“卑職參見陛下!”他的聲音清朗,傳遍大殿的每個角落。
抬頭,看到的是站在旁邊的秦瑄。
宋徽宗看著跪著的慕容卿,並未說話,隻是沉著臉,就在所有人心裏都不確定會發生什麼的時候,他一下子拍在桌案上。
“慕容卿,你好大的膽子!”
慕容卿心裏一沉,“卑職不知所犯何事,請陛下明示。”
宋徽宗聽這話,隻覺得他言不由衷、虛偽奸佞,兼之想到他在入宮之前就暗中謀劃,拉幫結黨,更是氣得胸口作痛。宋徽宗從座位上快步走下來,一腳揣在慕容卿身上。
“陛下!”方珍大喊。
秦瑄已經怔在當場。
宋徽宗指著慕容卿道:“枉費朕對你信任有加,還打算提拔你為禁軍統領,不想你居然收買唆使自己的部下,要他來裹挾朕!朕最恨的就是你這種人,你與蔡京有何不同!”
宋徽宗如此說,慕容卿一想,也便明白了什麼事。
秦瑄此時剛回過神,急忙跪下道:“陛下,此事與都虞候半點關係沒有,都虞候並不知道卑職跟官家說的話!”
秦瑄此時想起慕容卿跟自己說的話,心中寒意陣陣。官家莫非真的在暗中壓製慕容家的事?
為何?
明明慕容氏從太祖開始,就一直盡責守護大宋江山,忠肝義膽,無論怎麼想都應該大力褒獎,而不是壓製。
秦瑄此時腦袋嗡嗡作響,甚至聽不清慕容卿說了什麼。
宋徽宗看著慕容卿的目光顯得有些毒辣,“當初你舍身就朕,朕才取信與你。可是如今朕不得不懷疑,那是不是你故意為之?!當晚的刺客,是不是也跟你有關係!”
這件事,是宋徽宗心中的刺,沒想起一次就刺痛一次。
想到刺客一事,很有可能就是慕容卿指使,宋徽宗心中更是氣得氣血翻湧。
“當初被抓起來的那些刺客呢?”宋徽宗問。
王黼道:“官家莫是忘了,審問犯人的事,正是都虞候負責。”
宋徽宗看向太子,“你說。”
趙桓心中著急,但眼前也隻能先自保,“正是。因為那些刺客與方臘有關,所以便交予從軍營回來的都虞候負責。”
“方臘?”宋徽宗嘲諷,看向慕容卿道:“如今那些刺客呢?”
當時慕容卿重傷,審問的事情確切來說是交給了秦瑄。秦瑄正打算開口,就聽慕容卿道:“卑職無能,那些刺客在第二日,就自殺身亡了。”
“自殺?!”宋徽宗道:“我看是被你殺人滅口!”
秦瑄立刻道:“陛下,此事與都虞候無……”
秦瑄突然一個字說不出口,他不敢置信看著慕容卿,慕容卿居然暗中扯下自己的紐扣,點了他的啞穴。
秦瑄雙眸通紅,朝慕容卿搖頭。
慕容卿跪著,頭低下,聲音堅定有力,“那些刺客的確是自殺身亡。官家若是不信的話,可以讓人開館驗屍。”
秦瑄在第一天審完之後,本想替這些人爭取從輕處罰,但誰知第二天去的時候,刺客已經都自殺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