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卿換了官服趕入宮中的時候,馬少典等人已經在殿前待命。看到慕容卿,馬少典沒有絲毫好臉色。
因為秦瑄逃走一事,如今馬少典都虞候的職位已經是岌岌可危。
殿前司的侍衛看到慕容卿出現,自覺站到他身後,單單是他們身上不同尋常的彪悍之氣,已是不怒自威。
太子、鄆王和康王不多時也悉數到場。
而反觀蔡京等人,卻是一個未見,他們沒有出現的原因隻有一個,就是宋徽宗不讓他們出現。
沒多久,文德殿門打開,一個身影從裏頭出來,“官家想見康王。”
來人聲音清脆悅耳,落在黑夜中,如玉珠落銀盤,讓聽的人不由得心生柔軟。慕容卿先是一怔,隨後轉頭,不敢置信自己眼前所見。
程紫英。
她怎麼會在這?
程紫英也沒想到,自己剛回到文德殿就碰上了慕容卿。她別開眼,看向康王,“王爺請。”
康王跟著程紫英進去,沒多久,小六子就出來傳了宋徽宗口諭,說是讓所有人都回去。
慕容卿縱然對程紫英突然出現一事心存疑惑,也不急於此時,隻能先退下。
可是他想退,卻有人不想讓他退。
“青遠。”
慕容卿抬頭,正是多日來對自己避而不見的太子。
“太子。”慕容卿行禮,道:“卑職此時是戴罪之身,不便與太子多說,卑職告退。”
慕容卿這麼做,儼然是十分不給太子麵子。趙桓知道自己在秦瑄一事上有欠妥當,此時見慕容卿如此,也生不出勇氣阻止。
趙桓歎了口氣,好在九弟(康王趙構)說了,不會跟自己爭奪皇位,這樣一來,往後他再慢慢拉攏慕容卿也就好了。
各懷心思,是夜有驚無險過去。至於禦醫的診斷結果如何,除了當時深處內宮的程紫英外,無人知道。
之後連續三日,宋徽宗都沒有上朝,朝臣議論紛紛。
慕容卿賦閑在家,對外麵的事情一律不聞不問。隻是他心中始終有一件事未解,當日究竟是誰救的秦瑄?
這個人必定認識秦瑄,否則不會在這個節骨眼施以援手。
慕容卿將自己知道的認識秦瑄的人都排查了一遍,毫無結果。還有一個可能就是,對方不是認識秦瑄,而是認識宋遠山,甚至可能是宋遠山的至交。
慕容卿想起秦瑄提起的賬本問題,會不會有可能,這個賬本也在這個人手裏?
目前慕容卿隻能大膽假設。
第四日,宋徽宗重新上朝,一上朝就對宋禦史的大宅失火一事大發雷霆,並勒令康王務必將宋禦史一案查得水落石出。
朝會後,宋徽宗留下了太子、鄆王和康王。
看到宋徽宗的動作,蔡京王黼等人暗暗醞釀,東宮耿南仲等人也是著急等候。在他們看來,官家大有要安排後事的意思。
在這個時候,隻要太子不出錯,那帝位就是太子的無疑。
文德殿內,宋徽宗看著三人,開口道:“對於宋禦史一案,你們都有何看法?”
無人說話。
“但說無妨,”宋徽宗輕咳了幾聲,臉色還有些蒼白,“朕就想聽聽你們心裏所想。”
太子趙桓左右看了看,上前道:“父皇,兒臣以為此事幕後必定有人主使,且此人膽大包天,試圖欺上瞞下,當年宋禦史一案的凶手說不定也是他。”
宋徽宗看了他一眼,“太子如何斷定凶手另有其人?可是有什麼證據?”
趙桓話一噎,這事還需要什麼證據嗎?明眼人一看都知道當年五歲的秦瑄不可能是凶手,而且敢在這個時候燒掉唯一證據的宋宅,肯定是膽大包天,甚至可能權勢滔天。
趙桓老實道:“兒臣也隻是推斷。”
宋徽宗麵有薄怒,輕咳幾下道:“為君者,最忌諱猜忌,更忌諱將猜忌宣之於口。《易經》有雲:‘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幾事不密則成害。’太子你要引以為戒! ”
趙桓被訓斥一番,心中暗自發惱。
宋徽宗又道:“鄆王呢。”
鄆王如今非召不得入宮,處境頗為尷尬。見宋徽宗問自己,想起蔣季元所言,
要韜光養晦,心中穩了穩道:“兒臣近來一直在研讀詩書,對宮中之事不甚了解,說了也隻會徒增笑話。倒是最近兒臣在瓊花宴上得了幾篇佳作,想獻於父皇點評一二。”
“哦?有佳作,快快呈上來。”
宋徽宗似乎突然來了精神,掙紮著就要坐起來,程紫英和小六子連忙上前攙扶。
鄆王將藏在袖中的文章恭敬地呈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