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紫英道:“爹爹,我一時跟您解釋不清楚,總之,我現在還不能出宮。”
“為什麼?”
因為我和陛下有約定,而我亦不願隨意嫁人。程紫英向前一步道:“父親,我隻問你,當年真的是青遠要退婚?沒有其它隱情?”官家對太子的憤怒,總讓她覺得有些奇怪。
“到現在你還執迷不悟!”程象德神色憤怒,眼睛裏泄出些許恨意,“那慕容卿大婚之前與你退婚,讓你淪為笑柄,迫你入宮為婢,你還要為他說話?!”
程紫英傷疤驟然被如數解開,一時渾身冰冷,雙眸發紅,“爹爹,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程象德恨道:“我勸你趁早死了心!這次官家調他回來,留在身邊重用,日後指不定還要親自指婚,屆時如何還有你的位置!”
程紫英雙手緊攥,卻如何也說不出一句話。她的心仿佛被刀片片割開,揉碎,直至鮮血淋漓。
程象德看著她的樣子,眸中閃過一抹精芒,又歎聲道:“紫英,你好好想想,若是繼續留在這宮中,你還能做什麼。”
留在宮中,她能做什麼?
程象德離開,程紫英跪在地上將頭深埋,卻是一聲未響。門外的小六子看見程紫英如此,也不敢上前,他與程紫英認識三年,每每見她都是得體的,哪裏見過這個樣子。
“姐姐,我在門外看著,你莫要擔心。”不會讓人看見你如今的樣子。
程象德一離開小偏殿,麵上的哀色就一掃而盡,反露出幾分老謀深算的得意,抬頭看到宋徽宗,連忙跪下,“微臣拜見陛下。”
“如何?”宋徽宗淡淡詢問。
程象德連忙道:“小女能得陛下賞識是她的福分,隻是小女素來固執,等她想通了,自然不會再拒絕陛下。”若不是陛下吩咐,他早就直接點醒自家女兒了。
宋徽宗拍了拍程象德的肩膀,笑著道:“還是程尚書了解自己的女兒。不過朕有的是耐心,她留在朕身邊,朕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不敢,”程象德心中得意,麵上卻是惶恐至極,“小女能得陛下青睞,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如何還敢多想。”
宋徽宗笑了笑,轉頭對太師蔡京吩咐道:“晚上中秋開園宴給程尚書安排個好點的位置,紫英要獻舞,做父親的也好好看看。”
蔡京道:“是,還是陛下想得周到。”
“謝陛下!”程象德大喜,覺得自己當初走的那步棋真是太對了,說不定以後他也能位列三公。可是不等他得意,就對上太師蔡京陰鷙的眼神,當即收斂心神,自覺退出殿外。
程象德退出殿外後,遠遠的就看到慕容卿和秦瑄,當即惡狠狠地瞪了一眼。
慕容卿不為所動。
秦瑄卻是疑惑道:“大哥,剛才那老頭子認識你?他似乎瞪你?你們有仇啊。”秦瑄雖然看起來不正經,但洞察力一流。
“他是程紫英的父親,戶部尚書程象德。”
秦瑄點頭,“哦,就是朝中那個有名的清官,聽說他很清廉正直,還曾經當麵頂撞過蔡太師,我回來已經聽了不少他的事了。”在這深宮之中,情報可是很重要的,正好也是他擅長的。秦瑄正得意,突然反應過來一件事,“對了,大哥,程紫英是誰?女的?你們很熟啊?”
慕容卿回頭看他,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秦瑄眨了眨眼睛。
慕容卿心中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尚需努力。”
秦瑄覺得,自己剛才似乎在青雲大哥眼中看到“蠢笨”這兩個字,是他錯覺吧?是吧是吧?
這個程紫英難道對朝局變化非常重要?
果真是如此的話,他回去定要好好打聽一下。
“大哥,那這個程象德既然是清官,我們是不是應該和他搞好關係,他可是戶部尚書!”管錢的啊,錢可是非常重要的!
慕容卿再度歎息搖頭,惋惜地想,莫非自己帶回來的這個戰場得力副將一入宮就變蠢了?
秦瑄不放棄,繼續頭頭是道,“如果能借程象德的力,打擊蔡京,對我們來說可是好事。”蔡京害死慕容老將軍一家,這件事軍中幾乎無人不知。此次回來,定要鏟除蔡京一黨,為慕容老將軍報仇。
慕容卿道:“義山,凡事不可隻看表麵。”義山是秦瑄的字,私下兩人隻當兄弟,不分尊卑。
秦瑄愣了一下,卻是琢磨出些許味來了。
他還正待問,就聽慕容卿道:“今晚的中秋開園宴有金遼兩國使臣在,你我責任重大,不可鬆懈,你再去檢查一下萬壽山的守衛。”
“是!”
終於把人支走了,耳根清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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