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死城曉夜(1 / 3)

星期一。是夜。

他還是沒有回她電話,她也聯係不到他。

已經整整三天。

會不會出事了?但是僅僅是學生,又不用在馬路或者高空做什麼,能出什麼事?搞不好就是忙著自己的事情,忘記了自己了吧?她有一點生氣的想。

下課時間好不容易才挨過,她早就坐立不安。拿起電話就走。大學生活太多空閑,反而顯得枯燥而且……還顯得有一點空虛。她不止一次這麼覺得。每次他執著於自己的事情,就會忘記這個女朋友的存在。至少她是這麼覺得的,她才不管他的解釋呢,她就是這麼認為的。

我要來一次真的生氣!她想。但是她的心裏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也沒有底自己又沒有他能忍住。真是沒用,她自歎。

他們已經在一起5年了。

是一段很美麗,很和諧的戀愛模板。

天已經麻黑了。她抬頭看,然後決定先回家裏吃飯,然後再回宿舍。

她是整個學校裏,唯一一個家就在學校的學生。但是這並不是因為她的父親,是學校的生物教授,至少……不僅僅是。

是媽媽的溺愛!她有時候被同學問起,就這樣回答,而且她也是這樣認為的!不然為什麼,明明家在北方的媽媽非得要爸爸在學校買下住房呢!

她很喜歡吃媽媽做的菜,雖然應該是一直吃北方菜長大的,但是大學來南方後,媽媽的北方菜可能是因為南方菜的襯托,更加的好吃了。

她神情空洞,帶一點點冷淡和慵懶愜意,穿著黑色衣服和寬大的洗舊的牛仔褲的她,耳朵上塞著耳機,頭發漆黑濃鬱,瘦瘦的手臂一前一後,在影子裏漸漸變長。她離教學樓越來越遠。

路過的才做了實驗的校友們遇見了她,也是指指點點後,吹著口哨或者招呼。

她是個美麗的女子,任憑黑夜想要遮掩。她完美極致,即便穿著簡單,也即便素顏。這並不是一天兩天的,關於這所大學的秘密。她確實是美麗得差一點傾城。

她踩著像是數著的步驟,走上了學生宿舍樓後麵的小洋房。

輕輕地敲門後,一個年近50的婦女走出來,看見她之後,婦女急忙高興又緊張的說:“辛苦了辛苦了……”然後把她的書從手裏取過,用類似攙扶的姿勢,把她引進了屋子。

那是她的媽媽,就是那個燒北方菜的女人。

所以就是這些跡象,她才覺得媽媽和爸爸對自己,是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溺愛。

她總是寬慰自己,有人溺愛,總比沒有人愛好吧?

“怎麼不是很高興呢?離離?”婦女給她把米飯裝好放在她麵前,關心的問。她搖搖頭,不說話,婦女一下子似乎就著急得不得了,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來一樣,拿著自己的碗和勺子默默的走向廚房。

“你再不聯係我,我就不聯係你啦!”她還在想他為什麼不聯係自己的事,然後發過去這樣的簡訊。她自己也不知道算是在恐嚇他,還是自己真的快要瘋掉,因為見不到他。

待她歎氣抬頭,四處張望,才發現在身後看著自己的媽媽,眼睛很是落寞。

一定又是自己沒有聽見媽媽說什麼。她想。所以媽媽才會有那樣的表情。

她把媽媽牽在桌對麵坐下來,用著哄孩子的口氣安慰,“格束這幾天都沒有聯係我,媽,我們沒有吵架。”,她說,眼眸低垂的樣子看起來讓人好生憐惜。

她雖然本來沒有這樣具體想過,但是為了安慰媽媽說得嚴重了些,自己倒是真的入戲了。眼淚一掉,真的有些傷心起來。

婦女急忙給她夾菜,像是了解了。“快吃飯吧!等下!等下,媽媽陪你去找他!咱們打車!隻需要不到一個小時,就可以到小格的學校了!是不是?快吃吧!”她們互相哄著。

他的學校離她的,不近不遠,但是總是很難一見。

她看著媽媽積極的樣子勸慰自己,不再哭。也不一定要去,她想。這個時間……其實她也不知道這個時間他在做什麼。如果說應該的話,是他應該給她打電話的時間。她拿出電話,還是沒有任何來電和簡訊。

真是可惡!她把電話使勁往沙發角落丟。

然後她挽起衣袖,收拾桌上的碗筷。婦女見了,搶過她手裏的碗筷說,“傻孩子!你忘記了自己臉對這些油漬的東西過敏了?還想去洗碗?”

她點點頭,想起什麼似的,有些失落的放下手裏的碗筷,無奈的癱坐在沙發。她在大學來了之後,好像整個人都變得較弱了很多,這也不能碰,那也不能沾,好像連媽媽也是在大學之後,變得那麼離不開自己的。她想,腦子裏有一點淩亂,因為又摸到了屁股下麵的手機。

這次她沒有拿出來看,去他的!她想!省的失落!

她在自己的房間摸索,什麼雜誌,舊棉娃娃,自己一點也不喜歡。可能是因為女大十八變,她這次鬱悶的時候,她的父親這樣給她說。女大十八變啊!那是她第一次聽說這個詞語。

婦女在廚房忙忙碌碌的收拾好出來找她,她正在看自己小時候的照片,小時候的自己好像並不是張這個樣子。用來參觀的同學的話說就是:你是直接向著標致的方向變化的啊!

是因為女大十八變!她這樣子不厭其煩的回答她們。

“離離!走吧?”是婦女正在叫她,在飯桌上,婦女說要和她一起去他的學校找他的。

她搖搖頭,“算了吧媽媽,這麼晚了。”她說,然後轉身放下手裏的相框。“也許隻是忙著呢~”她自我安慰,還輕拍婦女的肩。

婦女歎氣,不想勉強她,隻是還是想要帶著她去看看怎麼回事。“哪有說忙得女朋友都忘記的人!又不是什麼大老板!”她說,為女兒不平。

看著媽媽的表情,她有些無奈,事實就是他經常這樣。“沒關係了,媽媽……”她對著鏡子整理頭發,“爸爸還是經常這樣不是嗎?今天爸爸回家吃飯沒有?”她問。

婦女在後麵搖頭,表情恍然,完全沒有為此落寞的意思,“可是你爸是在掙錢!小格是在用錢!”婦女說。

“好了媽媽!”她對著鏡子看了自己一圈,然後走出臥室,“正因為用錢,所以更應該認真努力才對!”她說,覺得自己真是聰明,殺了老媽一個回不了口。

婦女欲言又止,對這個自己愛得不得了的女兒無可奈何。

走在回學生宿舍的路上,她沒有遇到一個人。大概是時間都太晚了,所有的人都應該在宿舍,頂多還有幾個不知道幹什麼的家夥現在才匆忙趕著食堂找點什麼吃的。

隻有她一個在家裏吃飯。但是她也回宿舍住,就算是媽媽十萬個不願意,也攔不住爸爸的堅持和她的乞求。她爸爸是學校教授,但是因為嚴厲對待學生,所以也不會說要自己的女兒破例住家裏。而她呢?她的理由很明顯,不想要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是個離不開家的小丫頭。

她需要自己的生活和圈子!她的爸爸這麼想,在每個她媽媽想念她的夜晚,她爸爸也這麼安慰她媽媽。

宿舍裏其實並沒有她希望的那種氣氛。因為是混合宿舍,似乎因為各忙各的,都沒有什麼時間和共同語言,來讓她們幾個結為好友。所以她們幾年來,也一直隻是室友、或者互相認識的關係而已。

誰知道呢?她想。外麵那些宿舍的吵鬧尤其刺耳,是這個一樣10平米的空間,從來沒有過的。她歎氣閉眼,然後關上宿舍門。

打開電腦,是她和他的照片做的屏幕。她嘟著嘴巴,有一點鬱悶。這個混蛋。她想。心裏全是不滿。

有的女孩子打開電腦,幾乎沒有什麼用處。上Q或者玩空間,不得了的會玩一點小遊戲。但是她,她是寫小說。

她是校園裏麵,唯一的一個有了正式工作的女子。青年作家?其實就是個寫字的人而已,她想。然後關掉一個總是叫她青年作家的讀者的留言。

“對於改變……”她打下一行字,接著上文,久久出不來下麵的字。對於改變……

“關於改變。”她修改了一個字,然後繼續寫“我們能接受的,往往比我們以為的我們所能接受的,少很多……”

關於改變,我們能接受的,往往比我們以為我們所能接受的,少很多……

有時候,她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和他有了N年之癢。記憶裏他們以前那麼好的場景,其實都隻是別人一再提及,或者相互傳唱才帶來的幸福感而已。雖然他並沒有改變什麼,但是愛她的那種感覺,卻越來越遠。她歎氣,想是永遠都找不到述說對象。

背後的床上,有輕微的聲音。是一個文靜的女孩子,喜歡畫畫,喜歡數學,還喜歡已經年老的英語教授。這是她對這個女孩子的全部印象。她回頭看那女孩子,正好遇見女孩子也正在看著她,眼睛鼓得老大。

她被嚇了一大跳。

“糸離,樓下有人叫你!”她說,然後可能因為她嚇到所表現出來的驚訝,那女孩子不高興的又翻身,背對著她睡過去。

真是嚇死人了!她想,腦子裏還是那女孩子驚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