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泗村,一個坐落在某座不知名的山腳下的小村莊。這裏一派祥和,沒有像交通樞紐那般的往來商賈熙熙攘攘,也沒有強盜橫行肆意掠奪,可以說,由於四周山巒環繞,此地一定程度上是與世隔絕,而這也正是造就了此種靜謐安寧之處的原因。
現如今臨近傍晚,暮色漸濃,若是平時,各家各戶早已炊煙寥寥,在鄉村小道上結伴而行,隨後各回各家了。而且這天,頗有大雨欲來之勢,烏雲密聚,寒風越加喧囂。
若再仔細觀察,則會發現在村莊一角,許多人聚在一間小瓦房外,神色落寞悲傷。而在房內,床上臥著一名三四十歲左右的女子,麵唇發白,渾身發冷,身上竟蓋了好幾層被子,但被窩仍舊寒氣外冒。女子簡衣素容,卻落得一副清冷容貌,算得上的是一位美人,隻是明眼人都知道,她,活不長了。
在床邊,還有一位小女孩已經淚流滿麵了,緊握著她的手,哭喊道:“娘……你不要走……”
床上被稱作娘親的女子拚盡力氣,朝小女孩擠出一絲笑容“來……不哭……讓娘親最後再摸一下小語兒……”
女孩早已泣不成聲,但還是順應娘親要求,摸著她的手,扶上自己的臉頰。雖然女子的身體冷如寒冰,手一碰到自己的臉頰便覺得寒意徹骨,但是女孩完全不在意,現在她的眼睛裏,完全是那個生她養她育她的娘親。
“娘……你不要走好不好……語兒還小……離不開您……”
顧語斷斷續續的邊哭邊說,一邊還用自己的手,想盡力給出一絲溫暖,讓娘親好轉。但是女子早已病入膏肓,就是神醫下凡也無法醫治,更可況是這一絲根本傳達不到的溫暖。
“你要好好的……聽雲姨的話,知道了麼……”
女子本想在彌留之際多感受一下自己女兒的溫度,但是想到自己寒氣深入骨髓,勢必會禍及語兒,所以還是緩緩地抽出了自己的手。
“娘親永遠愛你……唯願你安然一世……”
話畢,女子的手漸漸垂了下去,眼眸也漸漸失去了光澤,合上了。不同的是,在她額間,有一滴淡藍色的光亮飛出,便逐漸消失了。
“娘!”
顧語雖然察覺到了這件事,但是哪裏顧得了那麼多,當麵前最親的人生命逐漸消逝,她才知道,原來這就是死亡……
“娘!娘!你醒醒好不好……娘!”
小女孩的哭喊聲透過簡陋的瓦牆傳到了屋外幾乎每一個人的耳中。在屋外,為首的一位年邁老人,那便是該村的老村長。老村長拄著拐杖,臉上蒼老道盡了多少風霜,但是聽到女孩撕裂的喊聲,還是忍不住濕了眼眶,不想也知道屋內是怎樣一副悲慘之景,不忍再想,便哀歎著偏過頭去。在他身後的,是一位年齡也是三四十左右的清冷女子,但是較顧語娘親不同的是,她更具有人人原意親近的氣質,不似那般高冷。這,便是如今享譽天下的七絕門門主,雲鏡。
雲鏡身著一件藍白衣裳,胸前的七字胸牌印證了七絕門的來路,除此之外,她右手還握著一把劍,劍鞘有青蛇紋路盤繞其上,很是不一般。
老村長轉向這個多年來一直暗中照顧她們母女的女子,恭敬地說道:“雲宗主,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雖然自己希望顧語能夠留在這裏,畢竟林熙然的病逝,他沒有發現,也是一直心存愧疚,但是如今顧語有更好的去處,便希望她今後可以盡快走出喪母的悲痛。不過說來也奇怪,從未見過這樣的死法,麵唇發白倒是無可避免,但是陰寒以至於全身冒寒氣也是聞所未聞,連老村長的老朋友,宣神醫也無可奈何。若不是林熙然一直求助大家不要外請大夫,大家都恨不得尋遍天下也要找到治病的法子。
想想當年,盡管落魄潦倒,卻仍舊有孤冷氣質的林熙然,挺著五六個月大的孕肚,來到澤泗村的時候,硬是拒絕了大家的幫助,隻求得一間能夠棲身的屋子。在過去的六年裏,林熙然漸漸跟大家熟絡起來,也帶來了很多知識,可以說很多孩子都是受她啟蒙的,大夥自然是感激她的。唯有問及過去,林熙然都沉默下來,大家也就都知趣的不再提及往事,也不再追究了。畢竟要看清一個人,平日裏的真心相處就已經體現出來了。
“唉……”
老村長歎了口氣,老淚終於止不住的流了下來,更別提後麵的眾多百姓了。聽到屋內女孩的哭聲漸漸消散,雲門主跟幾個長輩走進了屋內,將哭累了的小語兒安頓在就近的屋內,隨後便開始了林熙然的後事操辦。
隔日。
當顧語從床上醒來,回想起剛才做的夢,夢見娘親對她說要堅強,要活出一番精彩的人生,不能像她那樣,這麼早就因病去世了。想起娘親昨日的模樣,顧語忍不住又想哭,但是想起娘親對她的期望,最後還是忍了忍,起身。
推開房門,雲姨竟早已在院內石椅上坐著了。看到顧語出來了,雲姨露出了和藹的笑容,伸出手喚她過來,盡管她表現得沒有經曆過什麼事一般,但是還是遮掩不住略顯紅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