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節,淵源(1 / 2)

“你是誰?”舒羨看著耶律延,冷冷的發問。

耶律延因為舒羨不理他,又默默將小凳子移回桌旁,舒羨發問時,他已煮好一壺茶,正往杯裏倒。他扭頭去看舒羨,發現生氣的舒羨和平時很不一樣。事實上舒羨屬於第二眼美人,第一眼不讓你驚豔,但第二眼就讓你瞧出一種難以描繪的韻味,安安靜靜的,似乎誰都能欺負一把,但那雙眼偶爾又會透出與她不符的冷冽。

耶律延默默記下此刻舒羨的模樣,似乎每次見麵,她都和上次不同。

耶律延沒有回答她,舒羨已有些惱火,沒想到還從他眼裏看出一絲玩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舒羨眼神的溫度又下降幾分,“你究竟是誰?”

舒羨打量著耶律延,從五官開始,細細的打量。看到耶律延的眼睛,她愣了一下,他的眼睛狹長又深邃,乍一看沒什麼,但這樣打量起來,就總讓舒羨想到一個人——大約六年前,她無意間救下的一個小乞丐。小乞丐的眼睛帶著戒備,神情也完全不同,但舒羨卻覺得這兩雙眼睛格外相似。

如果是小乞丐,一切就可以說通了。

舒羨看看眼前這個錦衣加身,氣度不凡的遼金世子,又回想起記憶中瘦骨嶙峋,總是瑟縮在牆角,眼神陰鷙的小乞丐。

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她無論如何也沒法把這兩個人聯係在一起。

“上次我就疑惑,我的腿有舊疾之事,宮中除了凇晴沒人知道,你卻送來白狐氈子,要我保重自己身體。”舒羨疏離的看著耶律延,“這次你又說什麼紅色白色更適合我。可否容我問一句,一個遼金送來的世子,和我不過兩麵之緣,如何知道這些?”

耶律延依舊是笑,笑的絲毫不在意的樣子,他甚至抬手給舒羨倒了一杯熱茶,“來,暖暖身子。”

她質問耶律延,而對方居然悠然自得的給她遞上一杯茶讓她暖暖身子?舒羨心裏氣的不得了,但是四年的宮廷生活又讓她慣於隱藏情緒。

她麵無表情的接過耶律延的茶,象征性的小抿一口,放下茶盞,站起身就要走。這世上,舒羨最討厭兩件事,一,欺騙,二,看穿。耶律延和她就是第二種,不對等的關係,她對耶律延一無所知,而這個人看起來似乎知道很多有關她的事情。

“你去哪兒?”耶律延正倒茶,猛然看見舒羨的茶盞,抬頭,舒羨已經起身要走,他急喊住她,“昨夜風寒吹的還不夠?你還想怎樣折騰自己?”

又是這樣,舒羨背對著耶律延,昨夜她受風寒的事情他也知道,他還知道多少?或者換種說法,耶律延是在監視她嗎?

耶律延站起來,往舒羨的方向走了兩步,昨夜遇見她是意外,但他不會忘記舒羨走在雪地裏麻木的神情,單薄的身體在風裏微微顫抖,卻一步比一步走的更堅定。今日在梅園遇到她是預謀,昨夜讓耶律延明白了一件事,舒羨的性格冷淡,不願和不喜的人多說一句,更不要說開口求人,他若想保護她,除非讓她感受到自己是可信的。

即便靠近她要付出的代價著實有些大。

耶律延看著舒羨走出亭子,往拱橋走,望著她的背影,他陡然嚴肅起來,緩緩出聲,“我曾對自己說,假如有一天找到你,我會盡自己所能報答你。否則三次恩情,我怕我此生都還不完。”

舒羨停住腳步,回眸,耶律延站在身後的亭子裏,真的是他?她無法把眼前人和記憶裏的小乞丐重合起來。

耶律延看著舒羨的眼睛,慢慢朝她走近,“六年前一別,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知道你的身份。”說著,耶律延抬手想要碰一碰舒羨的眼睛,抬到一半微微一頓,慢慢落下,“可你這雙眼睛,我不會認錯。人生真是跌宕起伏,我流浪時,以為自己大概就要這樣了此殘生,沒想到你救下我。我入宮時,以為此生不會再見到你,沒想到浮玉山宴會上,你騎馬從我眼前馳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