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蓋月,天空一片漆黑。兩點火光在山間明滅閃爍。
一個穿著大棉襖的中年男人手裏提著個籃子跟在一個穿著黃色襖子的高瘦老太身後,老太一隻手上舉著蠟燭,另一隻手捏著個小令牌,嘴裏念念有詞。仔細看中年男人佝僂著身形,渾身微微發抖。他沒提籃子的手裏也舉著蠟燭,風一吹,他手裏蠟燭上的火苗就撲簌撲簌地閃,中年男人緊張地看著蠟燭火苗,生怕它就這麼被風給吹滅了。
可千萬不能滅,黃姨奶奶說了,這蠟燭就向他們他們的路引,一會兒能不能安全返回就靠這蠟燭了。
“哇——哇——”嬰兒的哭聲響起,中年男人嚇得一哆嗦,差點把手裏的籃子扔出去。那高瘦老太突然轉身,目不轉睛地盯著中年男人:“提好了,這孩子現在還和你家連在一起,現在把他扔了,你也別想好了。”
中年男人喘著粗氣,一邊咽口水,一邊握緊了手裏的籃子,那裏麵躺著一個五六月大的嬰兒。其實這個孩子也不是他們家親生的,而是他在山上撿的,就是這座山裏。
當時他上山打野貨,耳朵裏就能聽見嬰兒的哭聲,他尋著聲音找過去,在一棵樹下發現了這孩子。男人起先以為這是哪家生下來有病養不活扔掉的孩子,但仔細查看了一下孩子後卻發現這男娃挺健康,看著不像是有病被遺棄的樣子。
男人家裏沒有男娃娃,想了想就把這個看著挺健康的孩子帶了回去。起先一切都挺好,他媳婦兒也挺開心,畢竟是山村裏,重男輕女的思想比較嚴重,家裏有個男孩兒——就算是撿來的,也是件好事。村裏人雖然奇怪誰家會遺棄一個男娃娃,但對於男人上山打獵還能撿個男孩兒的運氣表示羨慕。
這孩子長得也好,又白又嫩,村裏人都說男人這是走了天大的好運。可誰知沒過幾月,男人家裏就怪事不斷,先是家裏睡覺時莫名聽到座椅的響動聲,然後男人的女兒一直喊看見“有人”在弟弟身邊走來走去,鄰居也說走到他家就感覺陰風陣陣。男人開始沒當回事,直到有天他和他媳婦兒在夢裏差點被掐死,醒來看到對方的脖子上都有一個烏黑的手印。
男人嚇得六神無主,這時不知是誰先傳出來的,說他們家這是中邪了。這個說法越傳越廣,有人就想到了隔壁村的神婆——黃姨奶奶。男人也覺得事情邪乎,當天就跑到隔壁村請黃姨奶奶來看。
黃姨奶奶拿著她供的小木牌來到男人家裏,剛踏進屋子,小木牌就開始顫動。當她走到男人撿來的男娃身邊的時候,木牌更是瘋狂抖動。
男人和他媳婦兒看啥了,黃姨奶奶什麼都沒動,那木牌怎麼就自己跳起來了呢。
黃姨奶奶麵色沉重,連說了幾個“大凶”。男人媳婦兒直哆嗦,一個勁兒地捅男人,男人便問黃姨奶奶:“是不是這孩子有什麼問題?”
黃姨奶奶告訴男人這個孩子陰靈纏身,之前被遺棄大約是親生父母做過什麼孽,用了點手段轉移到孩子身上,誰知道就被你撿回來了,現在你一家都要和這孩子一起承擔後果。
男人一聽,這還了得,求了半天黃姨奶奶請她解決這事。黃姨奶奶考慮了半天才勉強答應,男人當場給了黃姨奶奶兩千塊錢,這還是家裏攢了很久才攢出來的。黃姨奶奶就讓男人晚上和他一起上山,這孩子怎麼來的,就讓他怎麼回去。
山風呼呼的吹著,不知道是不是男人的心理作用,他總感覺像是有什麼東西在盯著他們。裝嬰兒的籃子也好像越來越陰冷,他手都快僵了。
“到了。”黃姨奶奶停下腳步,指著不遠處的一棵樹道:“把籃子放哪裏。”
黑暗裏的樹林影影綽綽,尤其在蠟燭忽明忽暗的情況下,更顯陰森。男人小跑過去扔下籃子就躲回了黃姨奶奶身邊,也不管籃子裏的孩子哭得聲嘶力竭。
黃姨奶奶將手裏的木牌舉高,嘴裏念著“大仙”什麼的咒語,男人沒聽清,但他看見那木牌自己飛了出去,圍著籃子轉了兩圈。
好像有黑氣從籃子裏鑽出來,男人揉了揉眼,再看過去卻什麼也沒看見。
木牌落到了籃子裏,黃姨奶奶朝著木牌拜了兩拜,對男人道:“好了,我們現在下山去吧。”
“這、這就好了?”男人哆嗦著問。
黃姨奶奶瞥了他一眼:“大仙會幫你解決接下來的事情,你隻要在家供好貢品就行了。”
“一定,一定。”男人忙不迭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