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西斜,映襯著灰蒙蒙的空,有種末日般的孤寂蒼涼。
一身著鵝黃裙衫,頭梳丱發,看起來大概有十二三歲的嬌俏“姑娘”。正眨著一雙靈動的眸子,坐在高高的飛角掛簷上,嘟著紅豔豔的嘴兒,似嗔似怨地聲嘀咕著:“娘親就是獨斷專行,這孝州城有什麼好的?害得爺每都要這個扮相,那什麼勞什子的破規矩,守到何時才是個頭?”
“姑娘”正在嘀咕著,就聽見一陣人仰馬翻的鬧騰動靜。
他才暗道不好,一聲直衝雲霄的尖銳怒吼聲,自下方傳來:“秦十三!反了了你,給老娘麻溜的下來,我數三個數,你還不下來,莫怪老娘家法伺候!”
秦十三被這一聲河東獅,吼得一個激靈,身子一歪,就從飛簷上“吧嗒”一下子掉了下來。
下麵剛要張口數“三”的馮三娘,見此翻了個白眼。眼皮子都沒再抬,操起一旁家丁手中打算架好的梯子。在眾人的慌亂驚呼聲中,將手中的梯子一送一挑再一轉。秦十三就如同一件正在晾曬的褂子,後衣領子被戳在了梯子尖尖上。
馮三娘就那麼舉著手中的梯子,壓根不顧秦十三的哀嚎。看著臉兒先是煞白,後又漲紅的“臭子”,涼涼開口道:“滾下來的倒是痛快,要是不用老娘接著,倒是個人物了。”
秦十三被衣領子卡著脖子,這會兒出氣多進氣少。離著地麵還有一梯子高呢,他也不敢掙紮。老娘如此粗暴,看來氣得不輕,他迫不得已,隻好雙手抓著前襟衣領子,希望能夠緩口氣。之後再討個巧賣個乖,這事兒也許就能翻篇兒了。
馮三娘看著秦十三跟上吊一樣的動作,再看看他開始發紫的臉色,還有那即將被他雙手扒開的領口。倒是還沒等秦十三開口,就再次一抖梯子。
梯子一斜,離地還有半人高的時候,秦十三順利的以平沙落雁式,屁股在地上顛簸了一下,穩穩的著了地。
“哎喲,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秦十三隻覺頭腦一暈,衣領子一鬆,緊接著屁股一疼。回過神來,自己已經以一個極為不雅的姿勢坐到了地上。
他隻來得及發出一聲痛呼和一連串的咳嗽聲,心中腹誹著這可真是親媽時,人已經再次被馮三娘揪住了前襟給拎了起來。
秦十三氣還不順,想要開口話,就是一連串的“咳咳咳”。
馮三娘眼梢斜了一臉逢迎討好的“臭子”,就不再理會他的掙紮,直接拎著人就走。
秦十三一路掙紮著,才順過氣來,就磕磕絆絆地求饒道:“三娘,親娘,娘~您如此貌美如花,拎著我太有損您的萬千儀態了。再,這麼拎著多累?十三自己走,保證服服帖帖跟在您身後,您就給十三留點兒麵子吧。”
秦十三苦著臉,表情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奈何馮三娘不為所動,直接拎著秦十三的前襟,風風火火,走路帶風的將人拖到了百壽閣。
一路都有下人拿眼角偷偷瞄著秦家這一景兒,卻沒人為此大驚怪,可見這一幕隔三差五就要上演一回。
到了百壽閣,馮三娘霸氣的一腳踢開院門,無視一院子丫鬟婆子的見禮聲,直奔淨房。
淨房外間的大門才被打開,一股刺鼻的草藥氣息撲麵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