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害怕我走上妹妹的老路,輾轉帶我拜訪過無數的心理醫生,可是都無濟於事,這件事情對於我的打擊,在心裏已經是根深蒂固了,永遠也剔除不了。
最後的最後,我隻留下一封信,叫媽媽不要擔心,我一個人離開了這個城市。
我自欺欺人的認為,妹妹活著的時候是希望我離開的,現在我如他所願,真的離開,就算是在九泉之下,她也應該高興了吧?
我一個人在外麵呆了很多年,這期間我隻和媽媽聯係,其他所有的人我都斷絕了聯係。
我以為隨著時間的推移,有些事情會淡忘,可是我完全沒有想到,有些事情會在時間裏曆久彌新。
那些過往變成噩夢折磨的我幾近崩潰,真的不知道,那些艱難晦澀的日子,我是怎麼走過來的?深一腳淺一腳,走得有多麼辛苦,隻有我自己知道。
如果不是考慮到雙親已經承受了失去妹妹的痛苦,不能再承受失去我的悲傷,我想我真的就隨妹妹去了。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過了十年,這十年期間我沒有回去過,我就怕熟悉的人,熟悉的事物,勾起我的回憶。
可是這一次臨近妹妹的忌日了,媽媽告訴我,她和爸爸已經老了,再也受不了骨肉分離的痛苦,希望我能夠回去,哪怕是陪著他們頤養天年也好。
我想也是,我已經逃避了十年,該我負的責任,我躲了十年,也是時候該回去承擔了。
妹妹忌日的那一天,爸媽沒有去。
因為去一次,他們就要痛斷肝腸一次,所以就我一個人去了。
天空下著蒙蒙小雨,我沒有打傘。或許讓雨淋一淋,我才能更清醒。
到了妹妹的墓旁,墓碑上她的照片是那樣的明豔動人,她真的還隻是在如花的年紀呀,她怎麼舍得你這樣慘烈的方式離開這個世間?
一看到她的照片,我的自責又湧上心頭。
如果不是我處理不好,如果不是我對崔逸晨還抱著一絲幻想,或許事情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妹妹就該還有她年輕的人生,那麼多的路還沒有走,沒有結婚,沒有生子,人生幾乎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收場,一想到這,我就肝腸寸斷,痛苦不已。
然而就在我淚眼朦朧的時候,突然的出現了一束百合花。
我擦了擦眼睛,抬頭一看,整個身軀頓時就僵住了。
是他!
崔逸晨!
他也在今天來祭奠妹妹了。
十年不見,他似乎老了,已經不如以前那樣意氣風發了,是臉上有些憔悴的容顏,我不知道這十年他過得怎麼樣,我也不敢去問!
內心裏我是將妹妹的死,一部分原因歸結到他的身上的。
所以,我不知道自己該以怎樣的姿態去麵對他。
既然是不知道該怎麼麵對,我能做的也隻有逃避了。
我匆匆的準備離開墓園,原本我是準備了一堆的話要和妹妹說的,現在看來,隻能改天了。
隻是我還沒有走兩步遠,崔逸晨到底還是叫住了我:“楚君,這些年,你還好嗎?”
就是這樣簡簡單單的一句問候,我就差點淚奔了,這些年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過的好不好,我甚至於希望自己過的不好,用著近乎自虐的方式折磨自己,這樣才能稍微的減輕我內心的愧疚。
我沙啞著聲音回答他:“好與不好,已經不重要了!”
反正都是偷來的生命,有什麼好不好的。
他走了兩步,到了我麵前,定定地看著我:“楚君,我等了你十年了,你爸媽現在也已經原諒我了,如果可以,我們……”
他還沒有說完,就被我打斷了:“逸晨,我可以做到不恨你,但是我們今生是不可能了。我的親生妹妹因為我們付出了年輕的生命,每當午夜夢回的時候,我的夢裏全是她的身影。如果我們在一起,我的靈魂會更難安。
你也不要再等我了,等不來的人,何必費時間。”
說完這些我就要走,他伸出手想要抓住我,隻是我巧妙地躲過去了。
我稍微的加快了腳步,他也沒有再追上來。
這個時候雨下大了,我對著天空,終於出聲:“妹妹,這是你在哭嗎?”
人這一生,有些人,一旦錯過,就是一輩子,我們隻能學著去承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