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那時候我不懂得害怕,不知道死神會隨時掐住我的咽喉。
我知道的隻有奔跑,飛快地奔跑。
當然並不是我在跑,準確地說我是趴在別人的後背奔跑。這樣跑起來一點也不累,十分輕鬆,十分愜意,有時候累了,我還會趴在他寬闊的後背上睡一覺。
直到我後來懂事了,回想起來當時的情景,我才從內心的深處產生出無比的恐懼。
和我一起逃離的還有我的妹妹。
我在百忙之中回頭看她,發現她也在睡覺,而且睡得很香。
我忽然微微一笑,這樣的逃亡之路變得分外有趣,不愧是我楊門中人,即使在逃命過程中,也是如此從容。
我的父親是一位將軍,我不知道作為一位統領全軍的將軍,還會遭遇滅門慘案,有誰會殺一位戰功卓越的將軍呢?
將軍的兒女都會不安全,天底下到哪裏能找到安全的地方呢?
我現在伏在背著我的這個人後背上,想起來這突然的變故,當時我們全家吃完飯,父親正和我們兄妹玩耍,記得那天夜色特別黑,黑得就像要下一場雨,忽然五位黑衣人從牆頭飄然而下,就像是從樹上飄下的樹葉一般,他們的動作十分和諧,舉止就像是一個人,我和妹妹看到他們很興奮。
看到有一個在父親耳邊低語幾句後,隻見父親瞬間變了顏色,繼而激動地說:“既然皇上不相信我,我就更應該留在此地,以證清白,倘若我逃跑了,更證明了謠傳……”
我和妹妹什麼也不懂,隻是在那裏好奇地看著,看到黑衣人苦苦哀求父親離去,父親堅決不離開,可是父親把擔憂的眼神投向了我們兄妹。
接著他在黑衣人耳邊低語幾句後,黑衣人不再說話,接著他們快步向我們兄妹走過來,我倆莫名其妙剛一發楞,接著就感覺自己飛了起來,妹妹在慌忙間都沒有來得及把手邊的布娃娃拿起來,接下來我倆就像是安上了翅膀,在屋脊,在樹梢,眼花繚亂地飛著,就像是一隻小鳥,飛離了我家高高的院牆,飛離了我們的小城,我們在夜色中迷失了方向。
我們不知道去了哪裏。
我知道的就是沒完沒了的奔跑,奔跑。
當然我們也有停下的時候,每當夜色退去,白天來臨的時候,背著我們的黑衣人就會停下來,或是把我們藏在高高的樹冠上,與飛鳥做伴,或是我們隱藏在密林深處,做短暫休息,甚至他們給我吃又幹有硬的餅子,還有堅硬的肉幹,那些東西仿佛是塊石頭一般,弄的我的牙生痛,而且他們帶的水也是有限的,可能是因為他們穿著夜行衣不方便出去,我們隻好就像是野獸一樣在樹林深處蹲著,等著天黑,天黑了就會飛翔在夜色中。
這幾個黑衣人都是沉默的人,他們坐在那裏沒有一點聲響,就像是樹林裏那些參差不齊的樹,我和妹妹感覺到這些人十分有趣,悄悄指著他們暗暗做鬼臉,他們麵無表情,默默在那裏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