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1 / 3)

番外:慕夜篇

第一次見秦笙,是在一個陽光慵懶的午後。

吃完王媽做的冰鎮酒釀丸子,一種歡暢舒爽的感覺便從全身每個神經蔓延開來。

本想上樓小憩一會,想到爺爺出門前,說要帶一個客人回家,終究還是走到了鋼琴前。

平時在老師麵前彈奏得磕磕巴巴的曲子,那一天卻進行得格外順利,一個個音符好像流水一樣,在指尖流淌開,泉水叮咚、清脆作響。

一曲作罷,爺爺已經領著一個八九歲上下的小女孩出現在門口。

那女孩眉目清秀、眼睛大大的,仿佛氤著水汽,迷離靈動,鼻頭旁有幾顆小雀斑,為恬美安靜的臉添了幾分生動,煞是可愛。

爺爺告訴我,以後秦笙就是我妹妹了,要我好好照顧她。

秦笙,這名字很有古典意味,像古代深閨裏的女子,就她美麗嬌柔、又怯生生的樣子來看,倒也符合。

秦笙的身世,我隱約聽爺爺談起過,如果父母還在,又何嚐不是一個養在深閨裏的大小姐。

好吧,我承認,這個念頭在我帶她去秘密基地後,就被打消了。

前一秒還羞答答不敢抬眼看我的小女孩,碰到喜歡的玩意也無拘無束起來,仿佛潘多拉的魔盒被打開,各種稀奇古怪的想法一個接一個冒出來。

難得有人喜歡我的收藏,還是一個女孩子,我自然十分得意,更加興高采烈的介紹起來。

不知道我倆在秘密基地玩了多久,隻記得回屋時天已經黑了。

晚風襲來,掀起她的白色裙擺,輕輕劃過我的小腿,有些酥麻微癢,像小時候母親逗自己的雞毛撣子,酥癢過後,卻是溫馨。

秦笙笑起來很好看,是一種很明媚的感覺,很有感染力,好像把陽光都揉進了好看的眉眼裏。

玩了一下午,她也放開了,一口一個慕夜哥哥叫著,聲音脆生生的,像駱駝身上掛著的銅鈴。

那天晚上,我從睡夢中醒來,聽著窗前的風鈴在晚風中奏出曼妙的音樂,就想起她的笑來,不知不覺也跟著揚起嘴角。

爺爺對小笙的偏愛,慕家上下有目共睹。

凡是在我這裏不能觸碰的規則戒律,到秦笙那裏都能一一打破。

就拿睡懶覺這事來說,慕家從來是不允許的,珍惜時間、勵精圖治,大概是從太爺爺的爺爺那裏就留下來的祖訓。

可這個叫秦笙的小姑娘第一天來,就一覺睡到了午飯時間,我心裏不禁為她捏了一把汗。

令人意外的是,爺爺對她非但沒有半分責罵,反而寵溺的問她是不是睡不習慣。

大概是看大家都圍著她,她有些不好意思。小臉一紅,隻說了句,以前在福利院,習慣了陽光照在身上才起床。

她的房間是有窗戶的,隻是被重重的輕紗遮住,加上是靠裏間的,十分清幽安靜,難怪她不知不覺就睡到了中午。

早飯後,爺爺就要求我跟她換房間,因為我的房間裏有大大的落地窗,光線很好。

她的房間是爺爺一早就命人布置好的,粉色的小物件、蕾絲布料,我一個男孩子住進去情何以堪。

她也連連擺手,看著我的臉色,著急的說著不用不用,。“你不用看他,他一個男孩子在哪不是睡。”

說實話,我當時是有些討厭她的弄巧成拙的,如果不是她看著我一個勁的拒絕,爺爺也不會那麼快就命人開始搬。

我等父親回來跟爺爺談判的幻想破滅了,不得不接受住進公主房的現實。

自從換房間後,她連著一周都不太敢接近我,我也樂得清閑,反正有的是人陪我玩。

時間一天天過去,冬去春來,樹上的葉子綠了又黃。

許是青春期慢慢來了,又不在同一個學校,我跟小笙漸漸生疏起來,記憶中關係最親密的時候停在了初見的那個午後。

升入高三的第一天,班上來了一個轉學生,叫黎歌,人如其名,從樣貌到氣質,都說不出的明媚動人,隻是偶爾可見眼角眉梢的憂鬱神色。

想不到黎歌的到來,反而拉近了我跟秦笙的距離。

許是爺爺見我們關係不似從前親密,或是怕我早戀,總之,每個外出的時候,他都命令我必須帶上秦笙。

開始我是有些抗拒的,畢竟秦笙太了解我,我好害怕自己在黎歌麵前的任何笨拙表現,都被她當做笑話。

好在她似乎並不以為意,總與我們保持著不近不遠的距離,或者幹脆找個地方做自己的事情。

不得不說,秦笙鬼主意很多。總能想出各種好玩的事情,如果沒有她,我跟黎歌的約會隻怕會失色不少。

時間一長,偶爾她不跟著出來,我就會覺得少了點樂趣,總在看完電影後,便早早回家。

黎歌有時候會打趣道,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喜歡秦笙呢,她不來,你玩得都不自在,我不置可否的笑笑,這件事也就過去了。

秦笙是我的妹妹,這是她進慕家第一天就已定下的事實,雖然沒有血緣關係,但我一直覺得,關心她照顧她,不過是在爺爺的要求下盡著一個哥哥的本分。

那晚,黎歌突然哭著跟我分手,我心情極差,倒是小笙一直安靜的陪在我身邊,直到東方魚肚漸白,才緩緩進屋。

事隔兩天,她卻突然說喜歡我,我生氣於她的任性與胡鬧,狠心推開她,心卻突突的似要從心口蹦出來。

後來,我親眼看到她把黎歌推下山崖,我一遍遍的質問原因,她卻隻是一個勁的哭著搖頭。

再後來,爺爺要我娶她,我卻忽然醒悟,認定一切都不過是秦笙為了得到了我的陰謀。

漸漸的,隨著黎歌離去的時間越來越長,我發現我對於她,愧疚多過思念。

偶爾回憶過去,閃爍在時光裏的小笙的影子卻更加清晰。

我恨她,又恨自己沒法恨她,連我自己也開始分不清當初愛的是黎歌,還是老跟在她旁邊的小笙。

我隻能想盡一切辦法躲著她,逼走她,我怕,我怕我會忘記仇恨,愛上她。

結婚近兩年,無論我怎麼不理她、冷落她,她都勇往無前,毫不在意,像懷著某種執念似的想溫暖、照耀我。

可惜,我寧願化作千年不化的寒冰,獨自守著寂寞孤獨,也不敢直視身邊的太陽。

直到偶然遇到寧星兒,我心裏才有了主意。如果冷漠不夠,那麼別的女人呢?

盡管手段殘忍,我還是找來寧星兒,希望她陪我演場戲,至於目的,我告訴她是逼秦笙離婚。

寧星兒對我有意,我是知道的,所以那日,她突然撒嬌的讓我給她捏背,我並沒有拒絕。

隻是後來,她故意發出奇怪的聲響,我才停下,有些惱火,她示意我注意門外的動靜。

推開門的一瞬間,秦笙幾乎是被嚇得跌倒在地上,臉上漾著好看的紅暈,眼睛裏卻是做錯事的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