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衍坐在旋轉餐廳最頂層,能看到整座城市風光的位置。
他被迫穿了自己最不喜歡的正裝,一身黑色西服,內搭雪白襯衫。這半年來他被曬的稍微黑了些,不過倒也不是真黑,而是健康的小麥色。他麵前擺著的是這家餐廳的招牌菜,菜色精致,色香味俱全,已經端上來有十分鍾,他和他對麵的人卻都沒有動筷子。
路衍一直坐的筆直,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對麵的人。
確切的說,是對麵的女人。
她低著頭,從一發現今晚一起用餐的對象是路衍後,就一直低著頭。墨色長發搭在胸前,本就一身裙裝,此刻更顯得溫婉。從他的角度,並不能看清女人的麵貌,然不用他看,她的樣子也牢牢的刻在他心裏。
原本他以為他已經忘了她長什麼樣,然再次遇到,心裏那張模模糊糊的臉卻立刻清晰起來。
他在心底裏默默地叫了聲她的名字,餘念。
餘念是土生土長的北方人,然骨子裏卻有點江南水鄉女子的特性,長相溫雅,柔的要化出水來。半年前他第一次遇到她時,她不光長相偏柔,秀眉大眼,性格也溫柔的不像話。
然現在,她好像有些變了。
不太愛笑,還喜歡愣神,就像現在這樣。
餘念其實並沒在愣神,隻是她察覺對麵的人是路衍後,一直不知道開口說什麼好,索性低下了頭。然低了頭,卻還是忍不住用餘光悄悄打量著眼前的男人。
他比半年前更瘦了,半年前,他身上還滿是肌肉,現在卻是又高又瘦。
不過目光倒是比那時溫和許多,那時的他,漆黑的雙眸充滿淩厲和危險,以致於沒人敢靠近。
餘念不禁想到她第一次遇見他時的樣子。
那是在麗江的酒吧,古色古香的酒吧。泛黃的燈光,古老的木椅,有人在喝酒,有人在唱歌,都說麗江市豔遇之都,大多成雙成對,單著的路衍就格外明顯。他黑衣黑褲,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戴著鴨舌帽,隻露出半張臉。
就是那半張臉,讓餘念看的好半天沒能挪開目光。
太好看。
他一個人占了四個人的位置,在角落裏獨自飲酒,餘念再找不到其他位置,隻能走到他身邊,她軟著嗓子征求他的意見,卻換來男人冷冷的一瞥。
那一瞥,又讓她怔住。
那是一雙她從沒看過的眼睛,眼睛很漂亮,但太過深沉。他隻看她一眼,便將銳利的刀子刻在她身上,不知為何,她隱約覺得這個男人有些危險。
最起碼,那雙眼睛很危險。
那時候的路衍戾氣很重,仿佛稍不注意就會引爆埋藏在他身體裏的炸藥包。
想到此,餘念微微抬了抬頭,去看他的眼睛。
銳利在,深邃也在,不過危險倒是少了幾分,他現在的樣子,雖然人還是偏冷的,但已比那時溫和太多。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餘念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她再次低下頭,握著手機的手開始冒汗,她低頭去看上麵的信息。是同事張婷發來的,她求她幫幫忙,看見張婷最後附加的賣萌表情,餘念歎口氣。
誰讓她天生不會拒絕人。
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呷了口水,全程,路衍都不動聲色的看著她。
深吸一口氣,餘念鼓起勇氣抬頭看他。
那張臉依然冷峻,隻是她見到他時他一直穿著運動裝休閑裝,猛地換上西服,她還有些不太適應。不得不說,任何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很好看,別人是衣服襯人,他是人襯衣服。
她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看起來像是在笑,然大概是許久沒笑過,再扯嘴角,竟然覺得臉上的肌肉都有些不適應。
她道:“你叫……路衍?”
她是今天才知道他的名字,如果早就知道是她,她也不會因為要替張婷相親來到這。
張婷是她現在的同事,她們二人在一家西餐廳做服務員,張婷是家境好,出來體驗生活,家裏催相親一直催得緊。然她已經有了男朋友,男朋友家庭不好,人又不會說話,她一直不敢和父母說。父母隻以為她還單身,所以不斷的給她安排相親。
原本相親都是張婷親自上陣糊弄過去,然這次被她的男朋友發現,一犯起小心眼,就不讓她出門了。然聽說這回她母親給她找了在北城勢力頗大的一家,她不敢爽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