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一心本來也在笑,察覺到蘭亭的動作,她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裏,忽然就覺得有點兒疼。
說不上來是哪裏疼,就是覺得不舒服。
她在這裏的位置,一下子就變得奇怪起來,那樣奇怪,奇怪得連她手腳都不知該放在哪裏,總之,是不應該出現在這裏。
她下意識去看徐煙,徐煙微微彎著腰,兩隻手捂著嘴巴,眼皮往下低垂著,偷偷笑的模樣,是不想讓人看到的樣子,可是有人看到了,且那個人,看到的,隻有她一個人。
薄一心深吸了一口氣,她悄悄的,再度退了出去。
人後背倚靠在門邊的牆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突然就有點兒想哭出來。
嗓子那兒堵了一塊,像是要感冒了似的,上不上,下不下。
薄一心抬手,在胸口的位置用力錘了兩下,將突然湧上來的氣悶給錘了下去。
她努力振奮起精神來,往樓下去,喊了傭人過來,要了一大塊的巧克力蛋糕。
吃甜食會開心,吃甜食會好起來。
她也會好起來的。
徐煙說她喜歡他,喜歡蘭亭,那不可能!她薄一心是不可能會喜歡上任何人的!
徐煙笑著笑著,覺得有一道陰影往自己麵前過來,不等她抬起頭,她便被人整個兒的抱住了。
“你!”
這懷抱來得突然,又陌生,徐煙下意識就想要掙紮,卻被人緊緊的按住了。
“別動!讓我抱一會兒!隻是一會兒!”
發頂上的人嗓音聽起來疲憊不已。
徐煙便有些心軟,站著沒動。
所幸,他說話算話,說是一會兒,就真的隻是一會兒而已。
蘭亭很快鬆手,將人放開。
低眉看著眼前,臉上紅透了的女孩兒,蘭亭深吸了一口氣,他伸出手來,想要替她將發邊的一簇碎發給別到耳後邊去。
可手才剛抬起來,她就下意識的往邊上躲了躲。
蘭亭的那隻手晾在半空中,顯得莫名孤寂,尷尬。
“對不起,我不習慣。”
她很快說道:“我不是故意要躲開。”
蘭亭應了一聲:“那就慢慢習慣,不著急。”
徐煙想了想,還是決定跟他實話實說:“可能很久都不會習慣。”
“薄,一心小姐說,我和你之前是在一起的,鬱南行才是騙了我的那個人。”
提到鬱南行這個名字,她還是過不去,臉上和眼中的顏色有明顯的落寞與難過,隔了一會兒,她才接著往下說道:“我願意相信一心小姐的話,我相信她是沒有騙我的。”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對她,我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感,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我和她以前真的是很好的朋友,是可以交心的朋友。”
蘭亭勉強笑了笑:“那就好,說明我並沒有做錯。”
“可是。”
她舔了舔嘴唇,眼睛看著他,漆黑的、清澈的眼眸,有他的影子,卻並不都是他的身影。
她說:“我對你,沒有未婚夫妻的感覺。”
蘭亭心口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又悶又疼。
這不算是意料之外的答案,她不願意跟他一起住,他從這兒離開好多天,她都沒有問一聲有關他的消息,蘭亭就知道,對於她來說,他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可是,知道是一回事,聽到她親口說出來,又是另外一回事。
蘭亭很想假裝不要緊,衝著她笑一笑,讓她不要有壓力,養好身體,在這裏安心住下去。
可是,他發現自己竟然假裝不出來!
因為彭博的緣故,他慣常在人前裝模作樣,演戲演得有時候自己都相信了,可是現在,麵對她,他竟然假裝不出來!
蘭亭深吸了一口氣,壓著喉口的腥甜。
他啞著嗓音問:“你想說什麼?”
徐煙小心翼翼的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才緩緩道:“我想,搬出去,自己住。”
“不可能!我不同意!”
她話音剛落,他便一口拒絕,。
口氣急怒,帶著火藥味兒,而那那雙眼睛,更是瞳孔緊縮。望向她的眼神也在瞬間變得深邃暗寂,令人心驚。
她顯然是被他突然的怒喝嚇了一跳,臉上都是驚惶的顏色,身子也稍稍往後退,下意識的拉開與他的距離。
她的這點小動作是潛意識裏的舉動,她自己並不一定察覺得到,可是,落在蘭亭眼中,卻是數千根針紮了下來一般,刺痛得他透不過氣來。
疼,真疼啊!
在她眼中,他竟成了這樣一個,會令她感到害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