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煙閉了下眼睛,胸腔裏冷得厲害:“下次?”
她忽然伸出手來,抓住鬱南行的領帶,一把往下拉。
大約沒有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鬱南行趔趄了一下,被她拉得一低頭,額頭撞到了她的額頭上。
發出“咚”的一聲。
“鬱南行,我不陪你玩了,去你的吧!”
她說時,同樣沾染了血色的唇瓣往上鄙夷的一牽,漆黑的眼珠有一簇光,流星般倏然劃過。
鬆開男人,徐煙從他胳膊底下鑽出去,要出電梯。
鬱南行聽到自己心口“砰砰砰”,猛烈的跳了幾下。
不知為什麼,他有幾分不安。
抓住徐煙的胳膊,將人拽了回來。
“放手!”
徐煙掙紮起來。
鬱南行陰沉著臉警告:“再敢亂動,我明天就讓徐楠滾出董事會!”
果然,下一秒,徐煙就安靜下來。
鬱南行鬆了口氣,擰眉剛要說什麼,就聽到安靜的電梯裏,門自動“咚”的一下又關了起來。
外邊的黑暗被遮擋,電梯裏好像還明亮了一點。
燈忽然閃了一下,似乎壞了,一跳一跳的。
“你以為,我還會在乎?”
徐煙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空洞得厲害,沒有一點兒血氣。
她眼睫毛眨動了兩下,抬起頭來,整張臉都暴露在了鬱南行的眼中。
他一直都沒有注意,這時才發現她的臉傷得有多深,尤其是眉梢,那一道傷痕幾乎入眼,將她漂亮的杏眼眼尾硬生生拉出了一道弧度。
即便是整容,也恢複不到從前了吧。
鬱南行鬼使神差的想要抬手摸一摸,卻聽到徐煙說:“我沒有弟弟。”
她一個字一個字,緩慢的說道:“鬱南行,回去告訴你的肖瀟,她喜歡,我都讓給她了,人生在世,總要丟掉幾樣垃圾。”
她說完,猛的將鬱南行抓著她胳膊的手往下一捋,趁著電梯開門的一刹那,跑了出去。
鬱南行看著門關閉縫隙裏的身影,怔忪。
徐煙跑了出來,剛才麵對鬱南行時有多大膽,現在就有多恐慌。
她打電話給薄一心,很快,薄一心過來接她。
聽到她說跟鬱南行硬氣了一回,薄一心拍著方向盤說“好”。
“早該這樣!不過就是兩條腿的臭男人,你怕他幹什麼!”
薄一心說:“幫你爸媽遷墳的事,我已經安排妥當,找的人可靠,你不用擔心鬱南行會找到。”
從鬱南行那兒拿到的一百萬,徐煙都給了薄一心,第一件事就是讓薄一心替她父母遷墳,等將來徐楠能站穩腳,再讓他遷回北城來。
徐煙由衷的感謝:“一心,謝謝你願意回來幫我。”
“傻話!”
徐煙沒有住處,薄一心讓她和她一塊兒回國外去,她回國的事被她老爸發現了,不能再待下去,徐煙沒同意。
她把薄一心送到了機場,叮囑她:“一心,我爸媽,麻煩你替我照顧,我不孝,害得他們死後還要背井離鄉,但總有一天,我會讓楠楠把他們接回來。”
薄一心很不放心她,交代了很久,才登機離開。
眨眼間,她又變成了孤身一人。
徐煙沒地方去,她身上沒錢,這身衣服,還是醫院裏的病號服。
天一寸寸黑下來,她在機場的航站樓待了一個晚上。
有好心的阿姨過來,以為她是流浪漢,給了她一身衣服,徐煙低頭沉默了很久,竟發現自己早沒有以前被人施舍憐憫時的羞恥心。
果然,一個人被踐踏得久了,連自己都會習慣屈居人下。
她換上衣服,來到了醫院。
照片,也許徐楠會懷疑,現在合成技術泛濫,他不相信,也情有可原,但,如果她能拿到肖瀟親口承認的視頻呢!徐楠,是不是就會相信,她沒有在騙他,是不是就能發現肖瀟的假麵具了?
徐煙來到病房門外,房門未關嚴,肖瀟正在吃早飯,徐楠就坐在她的對麵。
“你說她昨天去找你了?這些照片,是她給你的?”
徐楠說是。
肖瀟問:“你相信嗎?”
徐楠看了她一眼:“我隻聽你的解釋。”
肖瀟昂著下巴:“好,那我告訴你,假的!是你姐那個貝戔人在誣陷我!”
“徐楠,你不是喜歡我嗎?”
肖瀟放下手裏的碗筷,歪著頭看坐在自己對麵的人,臉上帶笑:“不如,你幫我報仇啊!我的這隻眼睛看不見了,鬱哥哥說,得等我把孩子生下來才能做手術,在這期間,我不得不當半個瞎子,你幫我,我要徐煙陪我!我要她的一隻眼睛!”
徐煙緊張的站在病房外,她想聽徐楠怎麼說。
她還是對自己的弟弟抱有期待。
徐楠在長久的沉默後,終於開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