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廠房出來,太陽正當到達頭頂,是一天之中日照最盛的時候。
鬱南行接過一旁遞來的帕子,分明而有力的指尖一根一根的擦拭幹淨,將帕子丟到了旁邊人的身上。
電話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陳媽到底還是害怕,怕自己的飯碗會因為兩個女人的爭風吃醋而丟了,大著膽子把電話打到了阿奇的手機上。
阿奇忙把事情傳到了鬱南行這裏。
“肖瀟去了別墅?”
鬱南行被陽光照得越發分明的五官反而更加陰冷起來。
他眼中的光很暗,冷冷的一聲:“知道了。”
就把電話掛斷了。
而這時,薄一心已喊了人,把沒能成功而不得不回去的肖瀟半路上攔截,五花大綁著帶到了醫院,徐煙的病房裏。
徐煙吃了藥,有些昏昏沉沉。
醫生說那些消炎藥會有些後遺症,容易發燒,她這會兒正覺得不太舒服,就聽到病房門被人從外一下撞開,一個人被丟了進來。
徐煙勉強睜了睜眼,看到病床前被丟進來的人,嚇得不輕,臉都是白的。
薄一心風風火火的進來,踹了一腳橫著臉的肖瀟:“跪下!”
肖瀟被封住了嘴,說不出話來,那雙眼睛看著徐煙,像是要吃人一樣。
“你還瞪眼!再瞪,我戳瞎你的眼睛!”
薄一心的父親是草莽出身,做保安公司起家,連帶著女兒薄一心也是風風火火的江湖氣。
徐煙看她隨手拿了桌上的一把剪刀就往肖瀟眼珠子戳,連忙爬起來:“一心!”
她怕,薄一心會遭到鬱南行的報複,誰不知道現在鬱南行在北城的勢力有多大,薄一心家根本就不會是他的對手。
薄一心被她拉住,不高興道:“我扯著我幹什麼?她把你打成這樣,我給她點小教訓不應該!”
徐煙搖了搖頭。
薄一心也知道好壞,她就是嚇唬嚇唬肖瀟,沒真想幹犯法的事,可氣還是要出的。
她見肖瀟不肯跪,上去一腳,踹在肖瀟的膝彎。
抓著她的頭發,摁著往地上“咚咚”兩下:“讓你欺負我姐妹!這是輕的,再有一下次,就不是磕頭認錯這麼簡單!”
肖瀟掙紮著,掙不過薄一心的力氣大。
她兩隻眼睛死死瞪著病床上的徐煙,顯然把這筆賬都算在了徐煙的頭上。
徐煙冷冷瞧著被薄一心磋磨的肖瀟,本想要讓薄一心算了,可瞧見肖瀟的那雙眼睛,就知道哪怕她說算了,這仇也結大了。
她不是菩薩,沒有心氣,她忍,也都是為了保全身邊的人。
但不可不說,看到肖瀟這副模樣,徐煙真覺得解氣。
薄一心摁著肖瀟磕完頭,問徐煙:“舒坦了?不解氣,我再打她一頓!”
不等徐煙開口,房門口來到了一道身影,裹挾著森森冷意。
“你要打誰?”
男人身高上就給人壓迫式的威脅感,再加上那森冷陰戾的的氣場,周邊溫度一下都降了好幾度。
徐煙覺得打進血管的點滴都不涼了,比不上她瞬間失去溫度的手腳。
她驚慌的看著男人,心慌驚恐的從病床上下來,拉住要衝過去的薄一心,擋在前麵:“鬱南行,是你的女人先挑起的事,我無意跟她爭什麼!”
她嗓音因傷痛,更加嘶啞幹澀得厲害。
那一副護犢子的模樣,倒把他完全當成了仇敵。
仇敵?在他眼裏,他現在不就是仇人,敵人?
鬱南行身上的冷意更盛了。
肖瀟見著他來,眼眶一下就紅了,趔趔趄趄的爬了起來,她嗚咽著往鬱南行這兒跑過來,往他懷裏靠。
鬱南行眼底掠過些嫌惡,他並不喜歡旁人碰他,偏偏這個女人是姐姐當年留下,資助了多年的學生,這幾年又一直跟在身邊。
他撕開肖瀟嘴上的透明膠帶,解開她手上的繩子。
肖瀟當即控訴:“鬱哥哥,你一定要幫幫我!徐姐姐她,她以為我要傷害她,讓人來綁了我,還,還.....”
她欲說還休,露出手臂上的青紫傷痕。
那是她自己來的路上掙紮,撞到車門上的!
她先對徐煙動的手,還敢顛倒黑白,用這種模淩兩可的話給徐煙潑髒水!這個臭不要臉的黑心白蓮!
薄一心忍不住:“你這個胡說八道的爛貨!我撕爛你的嘴!”
鬱南行銳利的眼直射過來,高喊:“阿奇!”
阿奇隨即衝進來,控製住了薄一心。
“鬱南行!”
徐煙心急:“和她沒關係!”
“那就是跟你有關係!”
鬱南行麵色一冷,五官驟然繃緊,露出陰冷之意。
他道:“阿奇把人都給我帶出去!”
隨即將肖瀟推開,上前一把抓住徐煙正在掛點滴的手,他猛的一拽,那吊針劃破徐煙的手背,飛了出來,血管裏的血登時直往外湧,飛濺到鬱南行白色襯衫的袖口,滴滴答答,滴到了他油光鋥亮的鞋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