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自己內心的恐懼中開始度過那漫長的兩個多小時,這個路程讓我覺得像幾年那麼的漫長,也許是心中懷揣著一些擔憂和焦慮使這個原本不長的路程變得格外的漫長。在剛剛抵達的站台,我幾乎像飛一樣的衝出去,我也不知道自己碰到了多少個人的肩膀和胳膊,我也沒有去理會他們的謾罵,在我的心中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火速趕到醫院,我要去看少軍哥!這種內心的急切願望催促著我不管不顧周圍的人的任何態度和表情。
一出站,我就立刻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很明顯車上的客人行李都沒有完全下下來。我連忙幫他將後備箱裏麵沉重的行李拿了下來,他似乎還未來得及說“謝謝”,我便招呼著車子揚長而去。司機似乎並沒有我那麼著急,他更多的是悠閑,我突然有種想要揍他的衝動,也許是我現在的心情是最看不慣如此悠閑的人的。
於是我轉頭看向車窗外,形形色色的人群穿梭著,我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他們的臉又換了新的一群人,總是出現一批人代替了另一批人,周而複始,沒有任何的終點,最後幹脆的連起點都不知道在哪裏了。
車停了,正好在醫院的門口,我看了看報價器直接拿了錢給他,也沒找他補零,急火火的下了車。總感覺站在醫院裏麵都比在外麵要安心不少,至少我趕到了這裏,至少我可以安慰安慰我那受傷的母親還有少軍哥。我馬不停歇的來到前台詢問著之前有沒有出了什麼車禍送進來的人,護士的言語我也沒有怎麼仔細聽,隻是木訥的接受那是在哪兒能找到就行了。
我來到手術室的門口,這是我第二次來到這裏。第一次來的時候我是抱著平靜的心態,因為我知道那個手術一定會成功,少軍哥也一定會像從前那樣活潑的出現在我的麵前,一直當我哥哥一樣的存在照顧著我。而這一次,我並沒有任何的把握,我也不想去問任何人,不管是怎樣的回答隻會使我的內心變得更糟糕,
我看著我的母親坐在椅子上,身旁立著一個人,我猜想也許就是在電話裏和我說話的人。我理了理自己的情緒,盡量的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點,不那麼恐慌一點,至少這樣會給我媽一點安心感,至少這樣能夠讓我媽稍微不那麼六神無主一點。我緩緩地走了過去,每靠近手術室近一步,我的心感覺就漏跳了幾拍,我每靠近我媽一步,我就覺得她身上濃厚的悲傷氣氛也在渲染著我。
我靠近她,蹲在她的麵前,她的雙手都在顫抖,我牢牢的將她顫抖不已的手握住,她的手在我的手心依舊還是在抖動。我已經沒有任何語言來勸說她安心了,我輕輕的將頭放在我的手背上,我的手緊緊地握著她,希望讓她冷靜下來。
“你到了,就沒我什麼事了,我先走了。”一直被我忽視的中年婦女緩緩地開口道,打破了這原本沉默的場景。
“謝謝、謝謝你啊。”我木訥的朝她點了點頭,我還未來得及看清楚她的長相,她就這樣默默的離去了,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怎麼那麼像極了小南?她們兩個明顯是身材的不同,年紀的不同。也許是我還挺恍惚的吧,才會那麼覺得。
我坐在我媽的身邊,沒有對她說任何的話,其實我的心裏也沒有了什麼好的主意,說白了就是壓根局沒有任何的主意。我隻能這樣默默的坐在我媽的旁邊,沒有任何的言語,我該說什麼來緩解她的心情?現在她的手都還在我的手心裏顫抖,她的顫抖帶動著我的心都在顫抖。我想這個狀態下的她壓根就沒有任何力氣來跟我對話。我們兩母子就坐在手術室門口,看著那紅的耀眼的燈,又想它熄滅又不想它熄滅,我怕帶出來的是一個讓人心情不好的壞消息,可是這樣的煎熬也是特別難過的。
不知道等了多久,手術室的那耀眼的紅燈才熄滅。我扶著我媽急急的跑到手術室門口,醫生不慌不忙的脫下口罩,他的目光平靜的看著我們。我最討厭醫院裏麵這樣理所當然的冷靜,原本手術台上的人跟醫生也許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他們卻把命都交給了一個自己毫不熟悉的醫生。萬一那醫生那天剛好——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他緩緩地開口說著,“節哀、順便。”然後異常冷漠的離去了,我看著那個背影,竟然開始怨恨了起來。可我不能衝動,我還要安慰我的母親。
我扶起癱坐在地上的母親,她很費力的挽著我站了起來,可當她看見一個蒙著白布從手術室裏出來的輪床時,在我的懷裏暈了過去。我抱著軟癱的母親,看著那輪床越推越遠。我覺得這一切都發生的太快,我還沒來得及細想,我就這樣站在這個突發事件麵前,什麼都來不及去做,就這樣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