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邊泛白，十方便隨李子歡到了鳳棲宮偏殿的試武場，這離內務府並不是遠，隻隔了幾堵深牆，不過是成了兩個天地
武場內兩人等了幾盞功夫，虞嬰還未來，鳳棲宮裏的侍女奔波了兩處幾回。十方倒是不急，說到底，他還沒能明白要怎樣去教一個人練劍，那劍朮就好像硬生生刻在他心裏一樣，迄今為止他自己也隻用過一招
“喂，我說你是不是想要早些讓我學會，然後你自己好早些離開呀？雞未鳴就到寢宮催了幾次，就這麼不喜見我”
聞聲，十方瞥見虞嬰緩緩走來，以及身後的月牙等一眾侍女，許是練武，虞嬰換了一身黑玄金邊勁裝，青絲束成馬尾，看來之前經過細致打扮
“說好一月便一月，你會與不會，以我何幹？”
虞嬰也沒氣，見十方依舊昨日那赤血殘袍，足也無靴，目光轉向李子歡，
“李子歡，母後給你們內務府的俸祿是不是少了？連身衣袍都拿不出手？要是你們內務府伺候不好本殿下的客人，盡管說，免得委屈了你們內務府”
李子歡連忙上前，俯身磕頭，剛想開口解釋，十方的聲音已經響起
“是我自己沒換，劍還練與不練？”
“當然，你越不喜，那我更要不如你意，來人呐，賜木劍”
十方接過宮女遞來的木劍，劍身劍格連成一體，木料散發似那脆竹淡淡的清香，顯然是珍木雕刻而成。
虞嬰見他打量，解釋說道
“木名楓意竹，實則是木非竹，樹腐十年木香才散。楓意竹自種子落土起，移地皆不可活，種子隻有在老樹腐朽了，才會在原來的地方發芽生長，而且隻能有一顆存活，民間又稱不移木。這種樹天下在南幽有，算是一種奇木。木香能讓人注意力集中，具有安神之效。怎麼?見你皺眉，可是不喜楓意竹？”
十方並沒有作答，隻是搖了搖頭，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虞嬰好像看到他嘴角一勾，似笑似諷，一瞬間看花了眼
虞嬰等人還沒來不及說些什麼，隻見十方閉起雙眼，右手五指緩緩並攏握著木劍
李子歡瞳孔縮成一點，心裏莫名生起熟悉的恐懼感
“這是？不好！”
大風起，落葉飄，剛剛還有點明媚的陽光，現在已經讓人感受不到一點溫暖，光好像被裹了一層冰。冷，刺骨的冷，就像五髒六腑被挖出來，凍在冰塊裏的寒意。
不知何時，眾人發現自己的身體動不了，還有感官亦是如此，風還是在刮了，樹葉也還在落地，陽光還在照射，不！不是這樣的。靜了，是的一切都靜了，定格的不是她們，也不是它們，是空間，是時間！
十方右手鬆開劍柄，一瞬間一遷而就，風在刮，樹葉落，眾人也擺脫某種禁錮，剛要喘口氣，成千上萬如細發絲血色劍氣，從十方手中木劍崩發出來，風、落葉還有整個白帝城天上的雲彩，都被撕碎成塵埃，很平靜，直到眼前一切煙消雲散
！！！
哢嚓哢嚓
看著手中木劍碎成粉末，張開手隨風飄散，十方說道
“我的劍隻攻不防，一往直前，隻進無退，攻下則生與傷，攻不下則唯有死，所以我的劍沒有也不用劍格。你，還要學嗎？”
“練！我要練！”
虞嬰見十方臉上從未有過的認真，一時之間迷了神
一身殘破紅袍，三千披散白絲，赤著雙足，以及那如仙如妖的容貌，眼睛藏滿星辰，不沾人間煙火，不染世間塵埃，這要不是仙，那是什麼？
虞嬰走到十方跟前，神情從未見過的認真，晃眼之間，俯身雙膝著地，磕了一拜，李子歡月牙蹣跚邁出要扶，虞嬰聲音已快了一步
“求先生授業投技所能，收小女虞嬰為徒”
“殿下，不可”
“殿下，萬萬不可”
“你們退下！”
“殿……”
“退下！！”
“是”
“你真願學？”
“願學”
“不悔？”
“無悔”
“那好，你願學我便教，起來吧”
“先生是願收我為徒了嗎？”
虞嬰抬起頭來
“你不是說你願意學劍嗎？起來吧”
“徒兒謝過師傅”。
“敢問是哪位前輩，來了我南幽，貿然闖進皇室內宮怕是不好吧？還是說當我朱雀泱泱大國無人不成？”
人未到，聲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