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儀本不知沈沐秋口中“那個人”是誰,一見她猶豫神情便了然於心。霍儀低下眉目,思緒萬千,雖不知沐秋為何突然問起,但還是自言自語般呢喃道:“正因他會用毒卻依舊被毒所害才覺得造化弄人,娘也隻是聽他提過一次師門,隻記得他師祖是背叛師門另立門戶的,其他的不知是他未曾提過,還是時日久了娘親忘了。”
霍儀的說法同鳳無疾當初告訴她的相差無幾,即便鳳無疾有心騙她,也不會從那時便算到長亭的意外到來。
她始終不信,不信鳳無疾會這樣就死了。這些日子她曾有意無意套丁一的話,可丁一從未鬆過口。若子生父亡是毒而非詛咒,那必定是有解毒之法的,或許沐之楓真的知道些什麼。
“怎麼了?”霍儀見沈沐秋神色不對,似乎在深思什麼,不由得又擔心起來,怕她想歪了去。
沈沐秋回了神,苦澀一笑,搖了搖頭,“無事,秋兒隻是隨意問問,想起當初無疾同秋兒說的一些事。好了,娘,我們去大廳吧,長亭和舟兒如今是離不開女兒片刻了。”
霍儀沒有追問,撫了撫沈沐秋臉頰,盡力呈現出平靜神色,“娘親帶你去洗洗臉,別讓他們瞧出咱們哭過。”
廳內,顏培朝將長亭抱在懷中逗弄著,這孩子眉眼像極了沈沐秋,十分討人喜歡。長亭倒也不認生,顏培朝一逗他,他就咯咯地笑著。
舟兒躲在沈正行懷中吃著糕點,昂著頭,朝沈正行舉起手中糕點,問道:“外祖父,這個沒有外麵的好吃。”
“舟兒,又挑嘴了是不是?”
沈正行還未明白舟兒的意思呢,就聽外麵傳來沈沐秋的聲音,那聲音已然聽不出一絲憂傷,隻有滿滿的寵溺。
“娘。”舟兒丟掉糕點,連忙朝沈沐秋跑去,一下撞了個滿懷。
“慢些,上次雪地裏摔著不疼,想紮紮實實摔疼了才長記性?”沈沐秋從懷裏拉出舟兒,替他擦去嘴角的糕點屑子。
舟兒滿不在乎的又投到沈沐秋懷裏,他伸手指了指咯咯笑著的長亭,“娘,弟弟有舅舅,娘帶舟兒去吃糕點好不好?”
“舟兒,這裏不是有糕點嗎?”沈正行拿起另一樣糕點,走到舟兒身前,彎下身子,將糕點遞到舟兒身前。
沈沐秋朝沈正行笑著搖了搖頭,又瞥了眼懷裏的舟兒,“他嘴挑得很,往日裏他要吃糕點都是即時差下人去飲香茶樓買的。等他們午睡醒來,我帶著舟兒去集市走走,除夕剛過,正是熱鬧的時候。”
沈正行了然地點點頭,摸了摸舟兒的頭,將糕點放回桌上盤中。
“王妃待這孩子倒真是好,外人見了哪看得出不是親生母子呢?”原本隻看著顏培朝的的沐衫雲忽然走了過來,她一身粉色短衫長裙,雙頰略施粉黛,比之前更多了幾分柔美。
在沐衫雲說了前半句時,沈沐秋便已不動聲色地捂上了舟兒雙耳。雖說她隻是舟兒義母,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可舟兒年歲雖不大,卻已經曆過幾次生死離別,她不想刻意提到她不是舟兒娘親。孩子雖小,卻是什麼都懂。
“雲姑娘,舟兒年歲雖小,心思卻敏感細膩,強調身份的話別刻意提了,我怕他會記在心裏。”沈沐秋輕輕淺淺的笑著,說完話才鬆開捂住舟兒的手。也是舟兒覺得別扭,一直想要掙開。
沐衫雲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沈沐秋,她比自己小上好幾歲,年紀輕輕便已失去夫君,如今還替別人照顧年幼孩兒,說話做事也是樣樣顧慮周全。沐衫雲又看了專心逗弄長亭的顏培朝,倒是有幾分明白他為何對這個已為人母的女子念念不忘了。
“王妃是心細之人,雲衫自愧不如。”沐衫雲福了福身子,“日後鳳王妃有何需要雲衫的地方,王妃盡管開口,你一人照顧兩個孩子,也確實辛苦。”
沈沐秋也彎身回禮,笑著說:“雲姑娘突然提了,沐秋還真有一事相求,原本想同大哥說的,既然雲姑娘提了,那沐秋暫時就不必勞煩大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