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衛瞋並未追問,隻是拱手回禮,隨後下了樓。
沈沐秋並未在意衛瞋的離開,隻是看浣紗聽戲聽得入迷,這會兒連英兒也入了神,舟兒在英兒懷裏很不安穩,她朝舟兒招招手,“來,坐到娘這裏來。”從盤中拿了塊糕點遞給他,“是不是覺得不好玩?”
舟兒接過糕點,一邊往嘴裏塞,一邊委屈地點頭。
忽然響起掌聲,沈沐秋這才意識到《西廂記》唱完了。浣紗和英兒也回了神,英兒這才察覺舟兒早已不在她懷裏,神色緊張起身尋找,瞧見舟兒正在小姐那裏吃糕點,臉色放鬆下來,拍了拍胸口,說道:“嚇死奴婢了,小公子在這兒。”
浣紗也看見了英兒從慌亂到安心的變化,取笑道:“之前是誰說怕我分心丟了小公子?自個兒入迷,若不是小姐在,小公子這會兒早不知跑哪兒去了。”
英兒畢竟年紀輕些,加之又確實是自己大意,被浣紗這樣一說,不由得紅了臉,一下跪到地上,低下腦袋,哽咽著聲音說道:“請小姐責罰,奴婢沒有照顧好小公子。”
這一舉動,莫說浣紗,連帶著沈沐秋都嚇了一跳,她連忙拉起英兒,“快起身,這不是在府中,教人瞧見不好。”
英兒抬起頭,紅著眼說道:“小姐,奴婢再也不會了。”
“好,起來吧。”見已有人注意她們這裏,交頭接耳著,沈沐秋連忙拉起英兒。
恰好此時衛瞋走上樓,他見狀,連忙走了過來,關心問道:“怎麼了?這丫頭怎麼還紅了眼?”
英兒退至一旁,有些尷尬被外人看到自己這副模樣。
“因為看戲入了迷,疏忽了貪吃的公子,這丫頭覺得對不住我這個主子了。”沈沐秋簡單說道,麵上帶著的笑意明眼人都看得出是客氣而疏遠的。
衛瞋倒像是未看出一般,指了指戲台,笑著說:“下一曲目是《孔雀東南飛》,也是編排得極好,丫頭們可別再入了迷了。”
雖是玩笑話,但一旁的英兒頭低得更甚,浣紗也不由得低下頭,這也是小公子和小王爺不在她懷裏,不然方才跪在地上的就該是她了。
沈沐秋對英兒看了眼,低聲道:“英兒,牽著小公子。”她站起身,替長亭裹上抱被後才對著衛瞋說道:“衛掌櫃,多謝盛情,小兒年幼,不宜長久在如此喧鬧之地,有機會再來聽戲。”
衛瞋一直看著沈沐秋動作,她對孩兒照顧得很是周到。他側身讓出路來,隻簡單說道:“夫人慢走,飲香茶樓隨時恭候。”
英兒也連忙幫舟兒係好襖帶,又往身前攏了攏,和浣紗一起給衛瞋行了禮,她才抱起舟兒,跟著沈沐秋下了樓。
衛瞋轉身走到窗前,看著她們主仆上了馬車,他站的位置逆著光,即便沈沐秋有武藝在身,也未能察覺樓上有人一路目送自己離開,直到再也看不見。
除夕一早,沈沐秋親自去庵堂請太王妃回府,依舊是連麵都沒見著。越是熱鬧的時候,心裏越是想念鳳無疾,太王妃如此做,沈沐秋的心情自然更落寞了些。長孫燕火上澆油,傷口撒鹽,特地派了公公來宣旨,大意就是再提醒她一句,鳳無疾已經逝世,皇家開恩,除夕夜鳳王府不必進宮請安了。
沈沐秋讓鳳總管拿了些賞銀,送走了宣旨的公公。心裏再難過,麵上也是平靜的,畢竟是除夕,不能因為她擾了旁人的興致,她不能將傷心難過全部放在臉上。
“女眷本就不必除夕進宮請安,太後娘娘何必多此一舉?平白惹得小姐傷心。”那太監走後,浣紗不滿地嘟囔,太後娘娘必定是有心的!
沈沐秋看了她一眼,離開大廳,朝自己屋子走去,長亭和舟兒都睡了好一會兒,怕他們突然醒了。邊走邊低聲斥道:“這話豈是你能說的?最難熬的日子都過去了,還怕旁人傷口撒鹽嗎?”
“是,奴婢錯了。”浣紗跟在沈沐秋身後,吐了吐舌。她隻是為小姐難過,太後娘娘似乎很不喜歡小姐,總是刻意為難,她怕小姐難過。忽然想到什麼,她追上沈沐秋的步子,提議道:“小姐,咱們去沈府過除夕吧?把小公子和小王爺都帶上,老爺夫人和大公子都在,熱鬧些。”
沈沐秋心口忽然一疼,太王妃拒而不見和長孫燕刻意提醒時,她都淡然接受,可浣紗好心的提議,她卻覺得心口微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