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秋一愣，看了眼身後頭低得更甚的英兒，隻怕這丫頭要嚇著了。此時沈沐秋自己的臉色隻怕也不好看，她能感覺到微微發燙，緩了緩，讓寒風吹走熱氣。
看向長孫錦時，已恢複大半，她認真說道：“國舅爺，您這問題，隻怕沐秋無法回答。我已是鳳王府的王妃，除非鳳王爺一紙休書，否則我便生是鳳家人，死是鳳家鬼。您是朝廷中人，自然明白許多事身不由己。若是可以選擇，我不會選擇你二人中的任何一個！”
長孫錦怔怔地望著沈沐秋，他記得初見沈沐秋時，她是個聰慧卻又活潑的女子，如今的她似乎越來越深沉。早知如此，當初沈正行想求他退回賜婚，他該應允的。隻可惜，那時候想弄清鳳無疾意欲何為，他並沒有見沈正行。
“沈姑娘，你若想離開是非之中，我自會盡全力幫你。”長孫錦鄭重說道。
沈沐秋搖了搖頭，笑著說：“國舅爺終究沒有聽懂沐秋所言，除非鳳王爺一紙休書，否則我定不會離開的。女子出嫁從夫，是古訓。”
沈沐秋轉身繼續朝阮知杏房間方向走去，長孫錦站在原地，他忽然喊道：“沈姑娘，你何須如此隱忍？何苦守著命不久矣之人！”
此話一出，才走了兩步的英兒立刻停住了，關於鳳王府的那個詛咒她是自王爺來了之後才聽府裏下人們暗中談論的。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國舅爺怎麼敢說得這樣大聲？
沈沐秋也停住了腳步，卻沒有接話，她隻略帶責備道：“英兒，還不快些？”
“是，王妃！”英兒端著飯菜趕忙從長孫錦身旁走過。
沒有人注意到黑暗中那一道身影，那道從樹梢之上借著月光映在地麵上的影子。微風拂過，隻看見樹枝搖曳，身影早不知去向。
冬天的夜晚總是格外寒冷又漆黑，長孫錦站在當地，整張臉似乎比這冬夜更陰冷。寒風刺骨，他看著沈沐秋進了阮知杏的屋子便轉身離開。
一進門，看到坐在窗戶邊的阮知杏，她癡癡地看著窗外搖曳的樹枝，並沒有在意到沈沐秋的出現。
“知杏，在瞧什麼呢？”沈沐秋示意英兒將飯菜放下，對著阮知杏的身影柔聲說道。
阮知杏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盯住沈沐秋半晌，慢慢說道：“姐姐，你怎麼來了？”
長孫錦告訴知杏身邊人的關係，知杏叫她姐姐不足為奇，她隻是失去記憶，不是癡傻。可是...知杏的眼神...明明是清明的，甚至有些慌張。那一刻，沈沐秋竟覺得眼前的女子就是完好的阮知杏，並沒有因著意外受到驚嚇！
沈沐秋略有遲疑，看了看桌上飯菜，輕輕說道：“我端了些飯菜過來，你怕是要餓了吧？”
阮知杏緩緩起身，走到桌邊，露出久違的笑容來，“多謝姐姐。”
從知杏嘴裏喊出的“姐姐”二字和從前並無不同，隻是處境變了，身份變了，連帶著這其中的情意也變了。如今的知杏，越發讓人看不懂了。
“坐下吃吧。”沈沐秋指了指檀木椅，朝英兒使了個眼色，讓她出去等著。英兒走後，阮知杏開始用膳，沈沐秋見她靜靜吃著，猶豫片刻，柔聲說道：“知杏，明日一早我們便要啟程回帝都，你的世界裏滿滿都是長孫錦，這次也算因禍得福可以住進長孫府，你要用心對待長孫府所有人，萬不可驕縱，你可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