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還是怪楚青語,洞房花燭夜,無限銷魂時,他居然還非要她守在跟前,看他與那嬌美的人兒甜言蜜語,耳鬢廝磨。
阮小喜垂眉斂目地杵在那裏,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全當沒看見,可那聲音卻偏要往耳朵裏灌,她聽他誇她如何的風流嬌媚,又聽她誇他怎樣的玉樹臨風,聽他輕喚她的名字綠心,又喚綠綠,心心,聽她叫他青語,阿青,阿語,兩人是粘粘乎乎你儂我儂,阮小喜站在那裏把頭低了又低,那刺耳的聲音卻是高了一調,又高了一調,她的一顆心仿佛已不是自己的,被人扯了下來,扔在上地狠狠的踩,她從來也不知道,原來看著他與別的女人歡愛竟是這樣的痛徹心扉,她幾乎都想奪路而逃了,楚青語偏又喚她,“去,給我倒一杯水來!”
她慌慌張張的跑了出去,半天止不住眼淚,楚青語等不及自己來尋她,阮小喜慌張手腳,怕他責罵,又忙著倒水,又忙著抹眼淚,終歸心神不寧,一個失手,杯子落了下去,她連忙用手去撈,杯子是撈到了,可那杯裏滾燙的水也全數倒到了她的手上,登時紅了一大片,楚青語連忙執了她的手在嘴前吹,隻了一半,看到她盈盈的淚眼,便忽地愣在了那裏。
不巧秦綠心也走了出來,見到楚青語對著一個丫環發癡,情知有異,卻並不聲張,笑嘻嘻的拉了楚青語回房,仍是溫柔嫵媚,第二天再見到阮小喜,便沒那麼客氣了。
女人收拾起女人來,總是格外陰狠,楚青語最多把阮小喜使喚到腳不沾地,這位正牌夫人卻有本事把阮小喜支使到在空中飛。
她瞧出玉姝跟阮小喜的親近,便尋個由頭把玉姝打發到別院去了,玉姝一走,她便沒了貼身丫環,楚青語說:“再叫管家拔一個來?”
秦綠心連連擺手,“我是個喜歡事事動手的人,不習慣那麼多人伺候著,我看,小喜一個人就夠了。”
她確實是喜歡事事動手,衣服有沒有洗幹淨要翻來複去的看,看到針尖大的汙跡也要重新去洗,桌椅有沒有擦幹淨要用一隻白絲帕去抹,不幹淨還要重來,飯菜總是做得不合口,不是鹹了一分就是淡了一分,洗腳水不是太熱就是太涼,總歸沒有正好的,梳頭的力道不是太輕就是太重,反正就是不合意,她好像忘了有些事根本就不是貼身丫環做的,她把阮小喜使成了全能丫環,稍有不合意,非打即罵,不過,人家這名門閨秀脾氣雖是壞了點,心思卻是玲瓏,那些打呀罵呀叫呀喊呀的行徑全使在暗裏頭,在那沒人看見的地方,專往那不易發現的地方揪扯掐,阮小喜忍了幾次,終於忍無可忍。
是,她是欠楚青語的,可是,她卻從來不欠她秦綠心的,她憑什麼對她非打即罵?她阮小喜什麼時候又是任人宰割之人?是,楚青語欺負她,她忍著,可是那是她心甘情願,她秦綠心又算什麼東西,也敢在她麵前大呼小叫?阮小喜氣得銀牙暗咬,當秦綠心再次幫伎重施,在她身上下黑手時,阮小喜二話不說摔她個嘴啃泥,秦綠心在那裏嬌聲叫喚,不巧楚青語正陪著老夫人往院裏來,聽到驚叫,連忙進了屋,一看秦綠心正捂著肚子,滿臉痛楚,不由大怒,大聲斥責阮小喜。
“我原先當你是個懂事的孩子,如今怎麼竟然這麼潑皮?早就聽說你因青語又娶,大為不滿,我還說女人的妒嫉心都有,原也算不得什麼,不想,你竟然動起手來了,你別忘了,她是主你是仆!”楚老夫人鐵青著一張臉,全無以前待阮小喜的那份和善,阮小喜隻是冷笑不出聲,楚青語走到她麵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胳膊。
“阮小喜,這些日子,我隻當你已經修身養性,棄惡向善,我正想著是不是把你放出去,不想你還是這樣壞脾氣,看來,你還是需要繼續曆練。”
阮小喜傲然道:“楚青語,我是有愧於你,可是,她算什麼東西?我阮小喜就算立馬去死,也絕不會受這種人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