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有什麼好說?她便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這裏麵的是非曲直,隻得打落牙齒和血吞。
湖岸很快到了。
阮小喜跳下船,在亂石堆裏狂亂的走。
楚青語在後麵扯住她。
阮小喜不明白楚青語為什麼不肯放過她,她哀求他,說:“你留著我沒有用,白沙不會在乎我,你剛才已經看到了,如果不是你救了我,我說不定會死在他的掌下。”
“你看起來,很傷心,你……很愛他?”楚青語艱澀的問。
“愛?什麼是愛?我不明白,我不懂得,什麼才是愛!”阮小喜慘笑,轉向楚青語,“對不起,是我騙了你,可是,我有我的苦衷,我……我沒有最終騙到你,不是嗎?你也沒有損失什麼?”
“誰說我沒有損失什麼?”楚青語突地站起來,胸脯間劇烈的起伏著,他的眼睛通紅,死死的的盯住阮小喜,“我損失了……很多東西,如果連你都不可以相信,那麼,我還能再相信誰?我還能相信誰?你告訴我?告訴我呀!”楚青語大叫著,“阮小喜,你知不知道,你的戲做得太好了,可是,我竟然,竟然心裏還希望這戲再演下去……”
阮小喜呆呆的看著他,“你說什麼?你……你在說什麼?”
楚青語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良久,他的麵色終於變得陰沉,他冷冷的瞟了她一眼,“我最恨人家騙我,你別想再回去找你的白沙,你別忘了,你已經跟我拜過了堂,不管你願不願意,喜不喜歡,你都已經是我的女人,白沙說你可以全身而退,我這次倒要看看,你還能不能全身而退。”
他的眼神凶狠,帶著股迷茫的絕望,就這麼一點點的逼近她的臉,“以前我真是太傻,我不喜歡勉強別人,可是,我現在突然覺得,勉強一個人,應該也是一件快樂的事。”
他說完,低低的笑了起來,在黑暗的湖麵上,他的笑聲像某一種鳥類的悲鳴,讓阮小喜的心直往穀底墜去,她下意識的把身子縮了縮,眼淚再次滾落下來。
“害怕了是吧?”楚青語又咕咕的笑了兩聲,“我還以為你真是天不怕地不怕,不用太擔心,我再壞也壞不過那個白沙,回去我又要大婚了,我身邊少個丫環,以後,你就作我的丫環,好好的服侍我和少夫人,若是伺候的好了,我自然會放你走!”
到達楚府時,天還是沒有亮,甚至比阮小喜離開時還要黑,她突然又想起那一夜了,那一夜楚青語說,天越黑,離黎明越近,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她的黎明,永遠不會再來臨。
楚府靜悄悄的,人們尚在酣睡,仍是離開時的那間屋子,一切都跟阮小喜離開時沒有什麼兩樣,連那床上的被子似乎都猶有餘溫,這讓阮小喜有一種錯覺,仿佛她的這場白沙汀之行不過是場荒唐的夢境,仿佛這一切從來都不曾發生過,她不過是迷迷糊糊的起了夜,又睡眼惺忪的返回,楚青語還是會像八爪魚一樣把她圈在懷裏,還是會在清晨的第一縷曙光中捏她的鼻子把她叫醒,還是會那麼嬉皮笑臉的沒正經的跟她說話,逗她發笑。
她站在屋子裏發著愣,身後的門輕響,楚青語走進來挑亮了燭火,她對上他陰沉不定的眸子,終於徹底的清醒過來。
一切,都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