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地獄到天堂的轉變,木婉琳在替小夥子高興之餘更為自己擔憂。在自己還未作手術之前,忐忑的心如那飄飛的梨花,在空中隨風飄蕩,忽上忽下,忽東忽西。那飄忽的感覺讓木婉琳時不時閃出些怪異的幻覺。有時感覺眼前的東西變得好大好大,有時又很小很小,還有時眼前一片蒼茫、空洞無物。神情偶爾變得呆滯、木訥。陸小穎試圖同她聊天,可木婉琳一句話也不願說。誰說話都聽不進去,總覺得:病不是長在說者身上,所以他們都會說。
睡夢中有幾次被自己喊醒。可做的什麼夢,卻一丁點也回憶不起來。每次想要努力去回憶,頭都會巨烈的疼一陣。木婉琳越不想去想,可腦子卻總情不自禁的去想。最後總結出:自己可能前些年用腦太過度了,現在隻有什麼都不去想才會舒服些。
幾天下來,見的病友多了,木婉琳倒也安靜多了,情緒不再那麼激動。在這裏的病友大多都有一個共性:等待時間、消磨時間。仿佛這裏同外麵是兩個世界。外麵的喧囂在這裏成了一片沉寂,外麵的你爭我奪在這裏成了你尊我讓。
木婉琳從內心裏還真有一絲絲喜歡上了這裏,確切說是喜歡上了這裏的氣氛,那種和諧的、與世無爭的氛圍。隻是麵對病痛的時候,就映了那句話:人為刀俎、我為魚肉。真就象那砧板上的肉,由不得自己。越這樣想,就越難受,後悔自己還有好多事沒有完成。人總是這樣,擁有的時候不知去珍惜,失去的時候卻想起珍惜,但也為時過晚。
木婉琳最最後悔的是:自己多年的夙願一直沒能去實現,那就是續寫《簡·愛》。原因總是忙,可現在不忙了,也沒能力去完成了。回頭看看那些個所謂的‘忙’,真的感覺可笑。人這一生,都在忙些個什麼呢?都如自己嗎?不知道,真的無從知道。現在就是想考究個結論於已來說都很奢侈,因為自己對什麼都無能為力了,如那強弩之末。
當生命如風箏,線掌握在別人手裏,由不得自己的時候。對什麼都無所謂了。金錢在眼裏成了數字,這個數字的多寡好象沒什麼區別。
隻是想在自己短暫的生命印跡裏留下點兒什麼,於是,就捐了些錢給慈善機構。還請律師留了遺囑。自己的後事似乎都安排得挺妥當,但心裏卻總空蕩蕩的。時不時,眼前總晃動著趙寶剛的身影。
當陸小穎把趙寶剛要來看她的消息告訴木婉琳時,木婉琳驚訝得一下子坐了起來。
趙寶剛在給木婉琳講這個故事的時候,眼裏是濕潤的。木婉琳明白趙寶剛的良苦用心。為不辜負愛人的一片心意,木婉琳暗暗告戒自己:一定象小女孩兒那樣,看事物好的一麵。看問題的角度不同,也許事情的結局就會有天壤之別了。
木婉琳也想起一個故事,要講給趙寶剛聽。可趙寶剛做了個停的手勢。輕輕的對木婉琳說:“等手術做完之後再講這個故事。”木婉琳沒有說話,但眼神裏滿是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