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人麵映,春風醉憶情。
——“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敬之,你究竟去了哪裏?”
所謂聽書倌,通俗地說便是聽故事並將其記錄成書的人,類似於言史官,但史官僅為天子服務,聽書倌則來者不拒。不論是男女老少,貧賤富貴,但凡你的喜怒哀樂悲歡離合皆可向聽書倌細細訴諸。
君之故事,願為聽之。
平等,乃雲月齋的宗則。
也是路瑤最敬佩的地方。
本著雖然聽不懂但好像很厲害的樣子的原則,這廝頓時心血澎湃,恨不得立即揪個人來坐蒲舒紙,奮筆疾書。
可是……紙呢?筆呢?
“我明白了掌櫃的!那我現在可是該去準備紙筆……”
“去洗漱。”古清雲麵無表情地打斷她。
開玩笑!
把路瑤的字牽出去……他這雲月齋京城第一聽書樓的名號還要不要了!
“阿木。”
“是,少爺。”
一個管事模樣的年輕人無聲地從路瑤身後躥出來,直把她驚得往側一跳。
嘿?遁地術!
古木一身淨底藍邊素衫,體形頎長,眉眼清俊,而展開的笑臉卻透著老成的圓滑,但又令人舒服得緊。
“路相公隨小的來吧。”他微微躬身道。
路瑤下意識地回視古清雲一眼,後者已轉過玉麵不再看她。
“那好吧——掌櫃的我去了!”
古清雲微不可察地點點頭。
於是路瑤又屁顛屁顛地跟上古木。
路瑤:“你叫阿木?”
古木:“回路相公,正是。”
路瑤:“為何你喚掌櫃的少爺?”
古木:“小的本是少爺在古府的隨身小廝,隻是少爺無心爭家離開後便帶上了小的,這稱呼也就沒改過來。”
原來你們也有故事!
路瑤十分感動於他們之間的不離不棄,心裏琢磨著要不要先給主仆倆寫本手抄,名字她都想好了,就叫《受廝養成記》。
“路相公真是好福氣!”古木沒頭沒腦地來了這麼一句。
“啊?”
“小的可從未見少爺說過那般多話,今兒個倒是不尋常得緊……對了,少爺早前吩咐,往後您與他同住雲月齋——白日開門,夜不待客,內閣從不掌燈,本是齋裏通曉的規矩,少爺卻特意喚了人在您房裏置了夜明珠,就怕您夜裏嚇著……此外少爺還給您安排了單獨的浴房,便等您沐浴完了膳食送到您房裏兒去……”
古木笑眯眯地走了,留下門前一臉懵圈的路瑤。
這這這……這大腿抱得真真是極好啊!
掌櫃的不會是喜歡我吧!
哎喲討厭,害羞死了!
於是乎突然想起忘了交代某事的古木回過頭時,隻見路瑤淫笑著一張臉飄進了沐浴室。聯想到少爺對“他”的特別照顧,古木不禁打了個寒顫,視線不由地轉向那湖心閣。
閣內。席地而坐的古清雲,勾著雕花青瓷壺的玉手一頓,望著順杯流出到地板上的酒水,俊眉微挑。
怎麼溢了?
路瑤看到銅鏡中的自己時也是嚇了一跳。
莫非昨兒個她一直頂著這般大花臉?
蒼天——!
她的形象!
路瑤翻著大白眼一頭栽進香柏木浴桶裏,心中叫苦不迭。
不過不過……她又轉念一想,既然掌櫃的還能對那樣的她這麼好……
這這這……這是真愛啊!
於是路瑤埋著半張嬌羞臉,在水裏美得冒泡了。
一瓣粉花自窗口旋了半圈,然後穿過紅蓮碧葉屏風,輕輕飄落在路瑤的鼻尖上。
她頓時停了動作,盯著那片花瓣成了鬥雞眼。
適才二月近尾,桃花開得這般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