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下手？向善了嗎？”淩玖川揶揄道。
“雖然隻在小時候見過一麵，也算是故人，總要留點麵子。”舒葵笑了一笑。
“讓他力竭而亡，確實算得上是留麵子了。”淩玖川撫弄著手中長弓，“隻是不知道這次，你打不打算讓他的魂魄去地府。”
舒葵做出一副被難住的樣子：“哦，對啊，這是個問題。”
淩玖川扯扯嘴角，拉滿弓弦，對準了黃嘯。
“不要多管閑事。”舒葵將劍鋒搭到弓弦之上。
“我可不是在多管閑事。”長弓是淩玖川的筋骨所化，被劍鋒抵著，已讓他隱隱地感覺到疼痛，“早一點殺光這裏的所有人，你就能早一點翻遍這個地方，也能早一點放火把這裏給燒了，我就能早一點拿到祈天劍。”
一連串的“早一點”，令舒葵想起了她的初衷，也令她一愣，心中掠過一絲異樣。
黃嘯發現了這瞬間的遲滯，忙抓住機會，丟了塊拳頭大小的石頭過來。
舒葵一驚，猛地回神，轉身格開石頭，臉色陰沉下來。
“陛下，她不是舒葵，她是森林裏的惡鬼，殺了她，殺了她！”黃嘯喘著粗氣，想讓淩玖川掉轉箭頭。
“對，我不是舒葵。”舒葵麵向淩玖川，“你知道我是誰。”
聽了最後一句話，淩玖川的心跳不斷加快，那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就在嘴邊，怎麼都叫不出口。
舒葵看看黃嘯，手往虛空裏一抓，招來一根樹枝，插到腳邊的地上。
隨著一聲聲咒語，樹枝越來越高，越來越粗，長成一棵小樹。
這樹還顯稚嫩，枝椏隻有筷子粗細，葉子是淺淺的綠，看上去，像是一陣風就能吹斷似的。
黃嘯不明就裏，淩玖川的驚訝已難以掩飾。
舒葵不慌不忙的，口中咒語不停。
樹隨之越長越大，同時，根部有無數藤蔓破土而出，以極快的速度攀援而上，開出一朵朵大紅的淩霄花。
不多久，藤蔓密密地掛在樹枝上，已如垂簾。
淩霄花盛放著，像簾上的寶珠，搖曳起舞，很是鮮豔好看。
舒葵走到藤蔓之前，抬手輕甩間，所有花瓣驀地離萼而出，飄浮在她身旁。
淩玖川眼前，舒葵的身影和一個少女的形象重合了。
這少女著一身簡單的素色衣裙，有張柔和但蒼白的鵝蛋臉，披散著的長至腰際的黑發，與裙擺一起，在風中輕揚。
那些花瓣，猶如漫天紅色的雪花，將少女圍在中間，仿佛隨時能將她托起，直上雲霄。
淩玖川看傻了眼。
少女淺淺一笑，朝他伸出手。
淩玖川昏昏噩噩的，直覺得這是九天仙女在召喚，便毫不猶豫地走了過去。
就在兩人的手將觸未觸的瞬間，少女調皮地縮回手，背到身後：“你先說說，我們有多久沒見了？”
“很久了。”淩玖川其實在一天天地數著日子，但是他不想說出來。
“這麼久沒見，你的本事有長進嗎？”少女眨眨眼。
淩玖川看著她，最初的又驚又喜過後，一絲絲疑惑開始浮上心頭。
“怎麼，還是和以前一樣，有空玩，沒空修煉嗎？”少女歪著頭。
淩玖川不答，疑惑越來越甚，雖然很希望此刻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真的，但理智卻在告訴他，要謹慎，再謹慎。
少女繞著淩玖川走了一圈，注意到了那牙白色長弓，伸手想去觸摸：“能煉出這麼一件寶貝，看來你也不是一直在玩。”
淩玖川一閃，長弓換到了另一隻手。
“不讓摸，看看行不行？”少女也繞到另一邊。
淩玖川不露痕跡地退開了些。
少女仔仔細細地端詳著長弓，嘖嘖有聲道：“真是好東西，用起來肯定很順手。”
“你想怎麼樣？”淩玖川開口了。
“就是想看看。我說要問你借來玩幾天，你會肯嗎？”少女說話時，帶著些撒嬌的口吻，“我也會用弓的，用得還比你好呢。”
淩玖川又退開一些：“去另挑一把弓，我這把，你不會用。”
“要不，我們交換吧。”少女晃了晃一直提著的祈天劍，粲然一笑。
她的笑容如此甜美，讓淩玖川如沐春風，仿佛整個世界都亮了，眼前一片明晃晃的，心情都驟然開朗。
“怎麼樣，好不好嘛？”少女微微嘟起嘴，輕輕搖晃著身體，眼中卻閃著狡黠的光芒。
淩玖川強忍著點頭答應的衝動，視線轉向少女的右手。
自進入別墅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祈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