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晚飯,夏霧為季榮軒換後背的傷藥,掀起他的衣服,解開紗布,露出後背的傷口。
一眼看去,夏霧隻覺觸目驚心,以至於她呆愣了幾秒沒有動作,還是季榮軒開口提醒,她才回過神來,小心翼翼地幫他換藥。
換完藥,扶了他趴著躺下,夏霧沉默了半晌,問道:“傷口這麼嚴重,會留疤吧?”
“男人多幾道疤怕什麼?你要是覺得影響你的手感,我可以做手術把疤痕去掉。”季榮軒調侃道。
夏霧沒好氣地斜了他一眼,都傷成這樣了,腦子裏居然還在想那種事!還影響手感,跟誰稀罕摸他後背似的!
“拉倒吧,我可不想再多伺候你一段時間。”夏霧冷聲道。
季榮軒悶笑一聲,他就知道她憋不了多長時間,中午那麼柔和的態度實在是罕見,晚上就現出原形了。
“也好,留點疤,說不定手感會更好。”季榮軒繼續調侃道。
夏霧實在無語,這男人是受傷了做不了所以抓著一切機會想過過嘴癮?可惜,她可不是十七八歲被人一調侃就臉紅的小姑娘。
夏霧於是妖嬈一笑道:“好啊,隻不過,這燒傷留下的疤痕手感並不算好,隻有刀傷留下的疤摸起來才最有感覺,而且必須是深度5厘米的刀傷才能留下最完美的疤痕。要不,我現在就拿刀給你添幾道?你放心,我的刀法一定能保證傷口均勻,絕不會出現深淺不一的情況。”
季榮軒聽她這麼一說,隻覺後背才包紮好的傷口又開始隱隱發疼,他忍住疼道:“好啊,隻要能讓夏小姐有最好的手感,即便多挨幾刀又有什麼?”
夏霧沒想到這男人竟然這麼厚臉皮,一時有些語塞,她總不可能真的給他劃幾刀吧,那他可就真的命不保了。
“看來季二少是寧死也要做隻風流鬼了?”夏霧冷笑一聲道。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有夏小姐這麼國色天香的女人在身邊,想不風流都難啊。”季榮軒輕笑道。
好家夥,這是把他風流的錯都推到她身上了?夏霧心下鄙夷,麵上也嗤笑道:“季二少身邊想必從來不乏美女環繞,這風流的性子怕是也養成了許多年了吧?”
季榮軒沉吟了下,道:“倒也不長,不過是從三年前才養成的。”
聽他提到三年前,夏霧笑意收斂了些,不再與他鬥嘴,隻道:“時間不早了,睡吧。”
季榮軒亦不再調侃,道了一句“晚安”。
他的聲音驀然低了幾度,聽起來格外的溫柔,就像一根輕羽緩緩地撩過心尖。
夏霧心弦微動,卻還是沒再說什麼。
這一夜,她就像三年前那樣側臥不安,心境卻與三年前不同。三年前的夏霧,是因為少女對愛情的彷徨而不安。而現在的她,對季榮軒沒有愛,自然不會因愛而彷徨,她對季榮軒唯有愧疚和恨意。
正想著這些,旁邊突然傳來季榮軒的聲音。
“睡不著?”
夏霧沒有理會,閉著眼睛繼續裝睡。
“既然睡不著,不如陪我聊聊天?”
夏霧還是沒有出聲,大晚上的陪他聊天,恐怕聊著聊著就變成床上話題了。
“說說你跟你三姐的故事吧,你現在應該已經知道她不是我害死的了吧。”季榮軒又道。
夏霧聞言睜開眼睛,冷眼掃向旁邊床上的季榮軒,他正麵對著她側躺著,眸光中滿是溫柔。
夏霧於是開口道:“是不是你害死的並不確定,那位靈媒也並不一定可信。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三姐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比親姐妹還親。她比我大六歲,我和她是在同一家孤兒院,那年我才三歲,得了重病快死了,孤兒院也準備將我丟棄。當時,有人來收留三姐,三姐答應了,並提出一個條件,那就是必須將我一起收留,並且送我到醫院治好我的病。那是一筆很龐大的費用,為了這筆費用,為了繼續將我養大,三姐為那人辛苦賣命了十一年,最後卻死在江城,死在和你的訂婚前夜!她死的時候,才二十歲,她還沒來得及過過一天好日子,她還沒得及看我長大成年,還沒來得及……”
夏霧說著眼中盈滿淚水,她憤怒地看著他,問:“你說,我該不該恨你?”
季榮軒看她流淚,心裏疼惜不已,他想伸手擦幹她的眼淚,想緊緊抱她入懷,安撫她心裏的傷痛。
但這些他都不能做,他隻能輕輕開口,道:“你確實該恨我,在沒有找到凶手之前,你也隻能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