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天,阮馥芬便找來了一個和夏霧有七八分像的女孩子,又化妝修飾了下,便有八、九成像了,帶到病房,季榮軒隻看了一眼,便道:“她不是阿霧。”
阮馥芬沒想到他這麼快就識破了,忙道:“就算不是,你就把她當替身也行啊,你看她跟夏霧長得多像。”
季榮軒掃了一眼那舉止瑟瑟縮縮的女孩兒,搖頭道:“她一點也不像阿霧,也沒有資格做阿霧的替身。”
阮馥芬見兒子如此嫌棄這女孩子,沒辦法,隻好帶著這女孩兒離開了。
第二天,阮馥芬又帶著一個人進了病房,這人卻是程雅,是她好友的女兒,京城的名媛,也是一名出色的心理醫生。當初夏霧厭食求死時,她就帶著程雅去給夏霧看過,還給夏霧催過眠。
程雅見了季榮軒,有些驚訝,開玩笑道:“上次見季二少還風采卓絕威風霸氣,怎麼幾年不見,竟‘落魄’成這樣了?”
季榮軒對程雅還有兩分印象,聽她話裏隱含嘲諷,卻不以為意,隻道:“家母憂心過度,請了程小姐過來,但我並不需要什麼心理治療,程小姐還是請回吧。”
程雅就是聽了這稀奇的病例才願意過來,怎麼會輕易放棄,當即笑道:“我收了錢,自然要為雇主服務,難道季二少您存心不想讓我掙這個錢?”
季榮軒知道以程雅的家世根本不會在乎錢,見她堅持要留下來,便不再多說,能治好自然最好,不能治好想必她自己就會主動請辭。
程雅來之前便跟季伯母打聽過季榮軒心病的由來,其中有一點讓她覺得很新奇,那就是記憶封印,這種手段她有所耳聞,美國有一位著名的心理學教授利用最新的生物科技輔以催眠術做過類似的實驗,卻沒有成功。那麼,給夏霧封印記憶實驗的人,又是怎麼做到的呢?
可惜上一次見到夏霧,她隻以為是一個被囚禁以厭食反抗的普通女孩,並沒有多作留意。現在想來,她對夏霧的催眠,恐怕遠不及夏霧身後那人的催眠層次深。
“你確定她是封印了記憶,而不是一直在跟你演戲?”程雅問道。
“我很確定。”季榮軒肯定地答道,他倒希望她隻是在演戲,那樣她就還是她,還好好地活在這世上。
程雅點了點頭表示相信,的確,依照季伯母的描述,這世上應該不會有人有那麼好的演技,不但毫無破綻還持續那麼長時間。
“那你又怎麼確定,記憶封印解除後,她就不是原來的她了?”程雅又問。
“她的性情與之前截然不同,而且她說,我所喜歡的,隻是她記憶封印其間所呈現的假象,封印解除後,假象就消失了,不複存在。即便再封印一次記憶,得到的也是不同的假象。”季榮軒答道。
程雅思索了下,道:“假象確實消失了不複存在,但你又怎麼確定,那是完完全全的假象,而不是脫離間諜身份後的本質呢?催眠指令控製的隻是她的行為目的,卻無法完全控製她的性格。也許,記憶封印期間,她所呈現的,才是她的真實性格。而封印解除後,回到間諜身份的她,才是背著包袱的假象。”
季榮軒皺了皺眉,心下思考著這種推測的可能性。
程雅卻越說越興奮:“何況,封印解除後,封印期間的記憶應該也還留在她腦海裏,也就是說,你所喜歡的阿霧,不管是不是假象,也已經成為她的一部分了。而她又沒有人格分裂,也就是說,她們倆擁有同一個人格。隻是在不同的環境下,呈現了不同的假象。但歸根究底,她就是她,隻是轉換了性格而已。”
季榮軒沒有被她的推測完全打動,冷靜地提出質疑:“雖然記憶留下了,但感情卻消失了。沒有感情的她,又怎麼會跟阿霧是同一個人呢?”
程雅語塞了下,想了想分析道:“人的心理分為心理過程和個性特性,兩人的個性截然不同,是因為心理過程的不同。而心理過程又分為認知過程、情感過程和意誌過程。情感過程和意誌過程又都從最基本的認知過程來產生。封印記憶前的她,和封印記憶中的她,因為記憶的截然不同,導致認知過程的不同。”
程雅說著停頓了下,道:“不過,封印解除後,她的記憶就糅雜了封印前和封印中的兩部分記憶,她的心理將同時被這兩部分記憶影響。而你所擔心的情感問題,則不必擔心,因為情感很大程度上受記憶支配。除非她徹底忘掉你們之間的愛情經曆,否則,她就會被記憶影響,潛移默化地對你產生感情。當然了,在你們分開的三年內,她會接觸新的人和事,有新的記憶,也就很有可能愛上別人,而淡化對你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