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去。”
我燙手山芋一般的狠狠丟開了那把匕首,那是嚴奕啊,我曾經一心要做他妻子的嚴奕啊,曾經將我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少年,盡管他對我做了那樣的事,令我遍體鱗傷,我卻也沒有想過要去取他的性命。
君墨宸的眸子暗下來,“由不得你。”
我緩緩搖著頭後退,聲音激烈,“我不要你的放過,你要我與莊宜的性命,拿去就是,我淩傾顏絕對不會說一個不字。”
“嗬。”他嗤笑一聲,唇角溢起嘲諷,“寧願送上莊宜與自己的性命也不願去殺他?我是不是該稱讚你情深意重?你可以不管莊宜與嚴奕,那麼如蘭呢?辭顏呢?還有流霜宮上上下下的人。”
我瞳孔一點點放大,他當真是瘋魔了嗎?就算我不殺嚴奕他遲早也會動手的,何苦非要我親自去動手?還牽扯這樣多的性命,“君墨宸,你莫要咄咄逼人。”
他重新轉過身去不願再看我一眼,重複道,“他不死,那麼頤駱,如蘭還有辭顏包括那些與你們有關聯的人統統都得死,不要當朕在開玩笑,君無戲言,朕說得出就做得到。”
他的話語中漸漸的透出狠厲來,他一向都是這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
我冷冷地打了個戰,無力道,“君墨宸,旁人權且不論,可辭顏是你的骨肉,你竟也舍得?”
“這孩子怎麼來的頤駱最清楚,我可從來沒說過她是我的孩子。”
“你……”我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他這樣的狠厲為了逼我竟是什麼都顧不得了。
我看著他寬闊的肩背,身體一點一點地垮下來,眼睛模糊地看不清楚,我咬牙道,“好,我答應你。”
我彎下身撿起那把製作精巧的匕首,卻覺得重如千鈞,墜得胳膊都抬不起來。
君墨宸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記住,隻有嚴奕死,她們才能活。”
我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聲音顫抖道,“奴才記得不必皇上再四提醒。”頓了頓,我道,“臨淵,你已經陌生到我快要不認識了。”
說完,我頭也不回地出了宮殿。
他有心卻是一顆堅硬無比的帝王心,我便如雞蛋,日複一日地去敲這顆堅硬的心,我以為可以感動他,到最後卻發現他紋絲不動,我卻已經碎得找不回原來的自己。
深情總被無情傷,先動心的人往往最慘。
陽光繁盛強烈,劈頭蓋臉地砸下來,心裏沉重的時候連陽光都有了重量。
一見我出來,莊宜便急急地奔上來,我不動聲色地將廣袖下的匕首塞的更深了些,才迎上莊宜的眼睛道,“皇上準我去看望嚴奕。”
莊宜疑惑不解,“為何?”
我故意做出一副無知的神情來,道,“我也不知,想來不會有事的姐姐且放寬心吧。”
莊宜漸漸拉下了臉子,“這時候準你去見嚴奕能有什麼好事?事到如今我們家姐妹還有什麼不能分擔,你老實些告訴我。”
我正不知如何跟莊宜解釋,一旁的齊福適時道,“宜妃娘娘,皇上吩咐了,請您到偏殿小坐,貴妃娘娘去去就來,耽誤不了多少時候的。”
莊宜語氣焦急道,“傾顏,你快說,到底怎麼了?”
我依舊笑道,“當真沒事,姐姐要我說什麼?”
還未等莊宜說話,齊福便道,“奴才為您備了好茶,宜妃娘娘偏殿請吧。”
頓時就有幾個小太監上來領了莊宜下去,看著她頻頻焦急地回頭,我的眼淚差點便要忍不住掉下來。
齊福道,“貴妃娘娘請走這邊吧。”
我強忍住眼淚,喃喃道,“宜妃娘娘還要勞煩公公多多看顧了。”
我心中已經暗暗下了決定,如今最放不下的就是莊宜她們了。
齊福應道,“這是自然的,娘娘寬心,隻要您想透徹了也就一會子的事,您就當是做了一場噩夢,咬咬牙也就過去了,夢醒了,還跟原來一樣,日子不還是照過嗎?說句大逆不道的話,就算您自個兒不下這個手皇上也是要處置的,宮中的死法兒海了去了,到時候可就沒有這麼個痛快法兒了。”
一場噩夢?嚴奕是噩夢嗎?
夢醒之後當真還能回去原來嗎?
我輕輕地笑起來,不可能了,有些事情已經偏離了原來的軌跡太遠,再也回不去了。
也許這樣也不錯。
我最後看一眼身後巍峨宏偉的麟趾宮,轉身對齊福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