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靜靜的立在那裏，眼眸猶如汪洋一樣深邃，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好似有千言萬語無法言說，隻能通過眼神傳遞。
“季禾生……”季晴桑開腔，嗓音溫軟。
季禾生抬腳一步步向著季晴桑走來，插在褲兜裏的手昭示著漫不經心，但麵上的神色已經出賣了他緊張的思緒。
看著他俊俏的麵孔一步步逼近，像是一場若無聲息的對抗，寸寸淩遲著季晴桑的心髒。不知道何時起，她竟會覺得麵對他也成了一種煎熬。
當時想要恨的那麼強烈的人，早就不複存在，在所有人都提醒著她她還深愛著對方的那刻，她就應該看清。
愛或不愛，從來都不由人，隻由心。
“桑桑，你還願意給我機會嗎？”季禾生站定在她麵前，淺淡的聲線隱隱帶著克製。
“……”
季晴桑沒有說話，隻是放下了抵在桌子上的手。
季禾生蹲下身子與她平視，他握住她的手，眼神直直的望著她。
感受到手心裏傳來的溫度，季晴桑忍不住想要縮回手，但是季禾生始終不緊不重的拽著，“桑桑。”
“季禾生，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回答你。”季晴桑轉過頭去，微闔著眼眸。
“如果小小沒事，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低沉的男音，帶著少有的祈求。
季晴桑轉過臉來看他，沉靜的臉上泛著平淡，“如果她出事了呢？”
她揪緊著的心髒因為害怕和擔憂困擾著她許久，哪怕周圍的人都來安慰她，哪怕此時找到了晴秀去勸阻柯榮，她也不能完全的保證，她的小小會沒事。
“你上次過來勸我的時候，我答應你會救下小小的，絕對不會食言。”季禾生的語調始終放的很慢，似是怕驚擾到她。
“可是，我總是心緒不寧……”
季禾生將季晴桑拉到自己的懷裏，按著她的腦袋輕輕的撫摸著，“桑桑，小小一定會沒事的。”
“季禾生。”
相擁的兩人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的靜謐，時光似是在此刻凝聚，所有的喜怒哀樂、哀怨離愁都因為這一刻的溫暖暫停。
如果可以預知未來，知道在小鎮的這一晚即將是他們度過的最平靜時刻，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更加珍惜一點，又或者希望時光再慢一些，慢到度過所有的人世浮沉和刻骨分離，最終走向時光最終的秘密——幸福。
但世間事本來就是有人歡喜，有人遺憾，誰也不知道命運的安排終會駛向哪裏，剝離掉所有斑駁印記，將深埋心底的劇情一一打開，人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生活繼續。
季禾生在季晴桑的房裏待到很晚，一直等到她睡著了。
他抬手描繪著她的麵孔，從額前到眼睛，再從鼻尖滑落在唇瓣上，每一處都讓他那樣的喜歡。
他想，這是他的桑桑。
濃稠的夜裏，幾許蟬聲清晰可聞，季禾生站在外麵撥通了一個號碼。
顧盛安看到季禾生的電話確實有些詫異，但是他還是選擇了接通。
“季禾生，有事？”
“你跟柯榮是什麼關係？”季禾生問道，聲音被夜色染上了些冰涼。
顧盛安擰著眉，沒有回話。
“那個屢次給我提醒的神秘人是你的人對吧！”
不是猜測也不是疑惑，而是肯定。
顧盛安覺得自己真沒有看錯人，剛讓人動了雲城基地開發的案子，季禾生就猜到了他的頭上。如果是這樣的人做自己商場上的對手，應該十分有趣。
“季禾生，你的確聰明。”顧盛安有樣說樣，也絕不會吝嗇自己的誇獎。
“謝謝你。”
聽到對麵的話，顧盛安還以為自己聽錯了，向來深沉的季禾生跟他道謝，貌似是有些令人難以置信。
“你不用感謝我，我不是為了你。”顧盛安回答著，語調沉穩。
他抬起的手輕輕在桌麵敲擊著，動作舒緩有節奏。
對麵似是陷入了短暫的死寂，很久之後季禾生才問道，“你喜歡桑桑？”
他頭一次覺得難以捉摸，又繼續說著，“如果記得不錯，你喜歡的人應該是江瀾。”
顧盛安掀動著眸子，淡淡的笑著，“這個世上的事情本來就難以捉摸，我上一秒喜歡江瀾，下一秒也可以喜歡季晴桑。如果你沒有好好照顧季晴桑，那麼這一刻在你身邊的季晴桑，下一刻也可能待在我的身邊。”
季禾生顯得有些沉重，他想不通顧盛安對季晴桑的感覺，來的是那樣的迅猛又無跡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