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百“這個顧司令,上次宴會”
“陳老板放心,我顧某人說過,子雅既然入了我顧家,我便會好好照料她,你若不放心大可親自去看望她。”顧震庭將白手套脫下,在陳百麵前的椅子上坐下。
“不顧司令,我想問的是”
顧震庭卻先開口道“顧某知道陳老板想問的是什麼,”顧震庭低頭看著桌麵,也不看陳百“這人呢,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何況是不該去亂議論的人。”又道“還有,比起這個,陳老板是不是忘記了一些事情呢?”顧震庭突然地抬眼,目光注視著陳百,卻是帶著深深的笑,一派溫和“快要過年了,要準備給將士們發餉銀了。”
陳百對顧震庭所指是何自然清楚不過,昔日顧震庭答應這門婚事,也是看中了自己所許諾的條件,“顧司令放心,在寧海的這三家廠子,是您的。”
顧震庭聞言起身,“嗬,陳老板說笑了,什麼是不是我的,這都是全體將士們的。全浙十邑男兒為保一方安寧,日夜操勞,陳老板您捐獻家財如此義舉,顧某人敬佩。”稍微停頓道“不過在下怎麼記著,除了三家廠子外,您說,我借給您的那兩艘商船是不是該還了?”
陳百瞧著顧震庭滿臉堆笑,心中大感不快,說好是三家麵粉廠,如今卻又要兩艘船,分明是趁火打劫,偏偏陳百麵上又不敢有什麼表示,隻道“兩艘商船,您拿著也沒用什麼用處啊。”
“張副官,拿筆過來,讓陳老板把字簽了。”顧震庭也不再理會陳百。
陳百敢怒不敢言,隻得在顧震庭已經擬好條款的合同上簽了名字按了手印。顧震庭瞧著未幹的墨跡,滿意地笑了“今天下午顧某就派人接手廠子和船,隻是前兩日同國民銀行的官爺一齊閑聊時,聽說惠生麵粉廠好像周轉有些困難,陳老板你是老生意人,自然是見怪不怪,顧某倒是覺著新鮮,陳老板可不要笑我。”
聽聞此言,陳百心下了然,臉上又泛起了笑,“不笑不笑,顧司令若是去經商想必也是一把好手。”
顧震庭但笑不語,轉眸向張副官示意,張副官上前送客,指向門口道“那陳老板請吧。”
陳百得到了想要的信息,滿意的離開,而顧震庭看著他的背影,眸色愈發深沉,心中忖度道,不知何時才能將把江浙的麵粉生產都拿到自己手上。
江浙有四大麵粉廠,顧震庭所說的惠生便是其中之一,陳百想要做大麵粉廠也不是一日兩日,願意以三間廠作為陳子雅的嫁妝,也是因為顧震庭答應過會庇護自己。雖然顧震庭之後又獅子開口要去了兩條商船,但還是遵守約定的人,告知了自己消息。如此,隻需在此時有足夠資金運用周轉即可陳百又想到昔年父親去世之時,有將一部分財產贈與陳子樂名下,此時陳子樂與自己已然沒了關係,自然應當將財務還回來自己所麵臨的難題此時竟都迎刃而解,陳百多日來的不高興也終於煙消雲散,隻是顧震庭先前所說的,“話不可以亂說”似乎大有深意啊
“夫人,子雅小產的事情就算是翻篇了,不要再糾纏了,也不要再提。”陳百經過一番思量,決定還是要小心謹慎些好。
宋良鳳還是有些氣悶,卻也知道今日陳海是去找過顧震庭,如此說道必然是有一定緣由在其中“可是姑爺同你說了些什麼?”
想起自己的兩艘商船,陳百心裏又是一陣肉疼“什麼姑爺不姑爺,你以為他是什麼好東西?看這些天的情況,陳子樂那丫頭估摸著十有真和陶家有關係。”
聞言宋良鳳也沉默了
“不過,現在的情況應該是都想息事寧人。”陳百想著,又道“子澳也不小了,也該學學生意上的事情,過兩日子海就該回來了,過完年讓子澳出去見見世麵。”陳百在心中盤算著如何接手惠生廠的事情。
這話一出,宋良鳳先前那些不快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歡喜喜地道“知道了,我會同子澳交代的。”
“還有,子若的年紀到了,該尋個好人家,你應當多用心留意著。”陳百心中細細盤算著,如今這世道並不太平,沒有人幫襯著,恐怕還是不行,又歎了一口氣,“還有,顧司令說了,你如果放心不下子雅,這些日子可以去看看她,你寬慰寬慰她,也叫她收斂著性子,不要額外生些事端。”陳百自然是知道自己這個女兒的性子,驕縱慣了,又一直念著昔年老爺子偏疼陳子樂,若不仔細著些,不知道還會鬧出些什麼樣的幺蛾子。
宋良鳳也是心中有數,一早便想要去看看女兒,隻是一直不得允許,不敢擅做主張。如今得了準話兒心中還是寬慰不少。
這夫婦二人正是在交談間,卻是門房來報,“老爺,夫人,陶老爺子來拜訪,現在人正在客廳裏坐著呢。”
陳百一聽,陶老爺子?難不成是陶晉榮?“糊塗!不早些告訴我!”也不顧宋良鳳,一個人急急出了書房
陳百是商人,在商場上摸爬滾打混得是風生水起,常是一臉笑意融融,和氣生財。陶晉榮也是個小軍閥,那是隨著大帥在關東從刀光劍影裏活下來的人,從來是沉穩少言,麵上不明喜怒。
這會兒二人在廳內相對而坐,誰也不曾先開口,場麵頗有些趣味。倒是陶非然先開了口,算是打破了滿室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