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宣帝麵帶沉痛,並不扶楚玉雁起身,反而含了一絲悲切,言道:
“朕知道,你的心裏沒有朕,你怕靈兒會走你的老路,一輩子鬱鬱而終,不能過自由幸福的日子。朕也知道,你的心裏另有其人,所以這麼多年來,朕一直縱容著你,容忍你所有的一切,隻希望有一天,你能明白朕的苦心。”
楚玉雁滿臉淚水,泣道:
“陛下,您別再說了,是臣妾對不住您。”
南宣帝搖搖頭,繼續道:
“不,你並沒有對不起朕,從一開始,朕就錯了,朕早就應該成全你的,愛一個人,不是占有,而是成全,這件事,朕直到現在才想通,會不會為時已晚呢?”
看著南宣帝滿臉的誠摯與愧悔,楚玉雁早已泣不成聲,搖頭哽咽道:
“不,陛下,這怨不得您。”
本來,這樁婚姻就是自己的皇兄與先帝安排的,自己與皇上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錯的是,南宣帝不該愛上自己,負著這重情債,楚玉雁這半生都沒有好過過,兩份情債,她拿什麼來還?
正因為如此,她與南宣帝之間才一直存著隔閡,她小心翼翼的用恭敬的外殼包裹著自己的心。
南宣帝動情的彎下腰,把雁兒扶起,含著萬般的不舍,言道:
“雁兒,這些年,委屈你了,朕如今想通了,如果愛你的那個人還愛著你,朕給你自由!”
說完,背轉身去,南宣帝流下了生平第一滴淚。
楚玉雁愣在當場,躺在屏風後的靈兒也愣住了,他們萬沒想到,皇上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楚玉雁搖頭,含著一縷苦笑,言道:
“陛下,當初臣妾不會隨他走,現在更不會。”
南宣帝頭也不回,背著手道:
“當初你是擔心南宮王朝與勇國的關係,現在你放心,你的一對兒女已經長成,將來又是咱們的兒子做皇帝,你還擔心他會對自己的舅舅家不利麼?”
楚玉雁淚如雨下,怔立無語,南宣帝以為雁兒同意了,忽然心中一股悲痛蔓延上來,他強撐著不流淚,緊緊閉上了眼睛。
但一陣頭暈目眩,南宣帝忍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他苦笑,殘留的血跡紅得奪人眼目,明明以為自己想開了,可以祝福雁兒後半生幸福了,可是現在,他為什麼會心痛如絞,以至於胸悶無比,吐出鮮血?
“陛下!”
“父皇!”
楚玉雁奔過去,抱住南宣帝搖搖欲墜的身子,靈兒也衝出來,扶住父皇。
南宣帝勉強笑了笑,看著嚇得呆住的靈兒,言道:
“孩子你放心,父皇沒事。”
楚玉雁早已哭得說不出話,隻抱著南宣帝,眼淚打濕了南宣帝的衣襟。
母女二人扶了南宣帝在榻上躺好,靈兒知趣的離開,坐在門外的石凳上想心事,一會想起爹爹,覺得娘應該跟爹爹走,畢竟爹爹等了她那麼多年,至今未娶。
可是一會兒又想起父皇,覺得父皇太可憐了,如果母妃走了,他能承受得了嗎?
再想,就想起了白無痕,歎一口氣,如果白無痕能像爹爹或者父皇對母親那樣的癡愛該多好,可是——靈兒心內一緊,想起白無痕為了借兵要娶公主一事,渾身的不爽,雖然自己就是公主。
殿內,楚玉雁扶在榻邊,南宣帝不準她請禦醫,隻說歇息一會兒便好,可是楚玉雁卻心痛如刀絞,她一直以為,自己愛的是上官銳,對於南宣帝,隻不過是維持著表麵的恭敬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