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你果然圖謀不軌，跟著我兩個時辰，就打著我趕得小羊們的主意。
他的眸光卻忽然溫柔，聲音也溫潤下來，比過手的溫水還要沁人心：“我看見姑娘第一眼，就覺得我們上輩子肯定是見過的，我就那樣緊緊盯著姑娘看，入了迷，成了癡，直到姑娘發現我，我才知道，我以為的須臾一刻，已然那麼長久。”
我想小姨說得對，男人都喜歡說好聽的話哄女人，而女人就算知道那些話就像是淬了蜜糖的短刀，也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接下去，忍著痛，嚐著甜。
而我也不例外。
尤其是，在此之前，並沒有人在我麵前說過這樣的話，所以我很笨拙：“我不信。”
他卻也不介意：“沒關係，我就這樣看著你就覺得足夠了。”
我沒忍住，開始傻笑，臉頰也不自覺紅了。
我覺得有些丟人，兩手拚命捂著臉。
他早已笑得大聲，我想打他，讓他別笑得那麼猖狂，可卻怕他看到我憋得臉頰通紅的樣子，隻能別過頭去。
他脫了外衣蒙在我的腦袋上，我嗅著他的味道，一點點瑟縮著探出頭，隻露出一雙眼睛，他的笑容至於唇畔，一點點俯身，輕輕吻住我的額頭。
我緊張得攥緊了他的外衣，心中的狂喜卻比害怕驚慌來得更洶湧。
“有人親過你麼？”
我望著他漫然中認真又嚴肅的眸子：“我小姨。”
他噗嗤地笑出聲：“我說別人，別的男人。”
我搖頭，總覺得他這個問題對我極不尊重，鼓著腮幫子立馬反擊：“你一定親過別的女孩兒嘍？”
他倒也有膽子承認：“以前吻過，以後我隻會吻你一個人。”
我扁著嘴不肯說話，總覺得自己吃虧了。
他霸道地襲過來，讓我兀地一慌：“我是吻過你的第一個人，從此以後唯一一個。”
我那時並不知道太容易得到的，會讓人不珍惜。
更忘了小姨的警告，忘了這個少年，一定是為了什麼才來的。
沙漠裏有一個傳說，美麗的塞恩女神會拯救那些迷失在沙漠裏的人。
我問他有沒有遇見塞恩女神。
他點頭：“就是你。”
我沉淪在少年的甜言蜜語裏，不知日月，不知東西。
直到，天暮的大軍，從沙漠裏襲來。
我恍惚去找少年的影子，直到我在慌亂的人群裏看不見他卻又叫不出什麼的時候，我才知道，其實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我甚至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他們拉著我走，我卻執意要找到少年的影子。
我沒有找到他，我始終沒有找到他。
直到後來，直到永遠，我都沒有找到他。
我也知道，自己再也找不到他了。
後來遇見的是領兵攻打西陵，想出從沙漠侵略敵軍後方的少將，英姿颯爽。
後來遇見的是鬼馬精沈六，燦爛天真。
後來遇見的是太子沈子唯，陰沉腹黑。
可不管是誰，他都不是那個少年，他都是我的少年。
小姨說我注定會輸，我望著水麵粼粼的光，好像有他咆哮掙紮的麵孔，也許是我幻想的呢。都結束了。